参王谷的晨雾还未散尽,金铃儿手中的斩邪剑突然发出蜂鸣。陈青山蹲身抹开岩壁上的苔藓,青铜剑尖映出片暗红色的铁锈:\"这是当年东洋人的铁丝网!\"
七个猎户顺着塌陷的壕沟往里摸,孙大炮的索宝棍突然挑起半截钢盔。老河工用烟袋锅敲了敲盔沿:\"康德年间关东军戴的制式,看这锈色,埋了少说三十冬。\"
岩温的傣刀劈开缠在壕沟上的刺藤,刀刃\"当啷\"撞上块铸铁板。李大锤贴耳细听,络腮胡沾满露水:\"板子后头有回声!\"
\"都退后。\"陈青山摸出三枚青铜钉,沿着铁板边缘连弹三下。锈蚀的铆钉应声崩落,阴湿的腐气扑面而来。金铃儿点燃松明子,火光里赫然现出整排水泥浇筑的掩体。
老萨满的骨铃突然哗哗作响:\"这是往生者的怨气!\"他抓起把香灰撒向掩体,灰烬在通风口处打着旋儿往里钻。金梅怀里的玉葫芦微微发烫,葫芦嘴渗出细密的水珠。
掩体深处传来铁器刮擦声,七个猎户贴着墙根潜行。周卫国的火把照见墙上的弹孔,突然低呼:\"看这弹道!是从里往外打的!\"
\"当年关东军在这遇过袭。\"老河工用烟袋杆量着弹痕间距,\"用的是三八大盖,但墙角的弹壳却是南部式手枪的......\"他忽然眯起眼,\"这是自相残杀!\"
转过三道弯,水泥墙上突然出现个焦黑的窟窿。金铃儿用鹿皮手套抹过窟窿边缘:\"是炸药破开的,看这崩口方向,爆破点在外侧。\"
窟窿后头是个天然溶洞,洞顶垂着上百根手腕粗的铁链。孙大炮的索宝棍刚碰着铁链,整座溶洞突然回荡起瘆人的哭嚎。岩温的傣刀闪电般劈断两根铁链,链头拴着的铁笼轰然坠地。
\"造孽啊......\"老萨满颤抖着举起火把,铁笼里蜷缩着具穿防疫服的尸骨,胸骨上钉着块\"七生报国\"的铁牌。金梅突然踉跄扶住岩壁,玉葫芦里的水洒在尸骨上,竟腾起缕青烟。
陈青山用斩邪剑挑开防疫服,内衬上用血写着密密麻麻的东洋字。老河工凑近细看,烟袋锅里的火星子直蹦:\"这是防疫给水部的实验记录!\"
七个猎户顺着铁链往深处摸,洞窟尽头堆着二十多个铁皮箱。金铃儿撬开箱盖,整箱的玻璃器皿里泡着发黑的人体组织。岩温的傣刀突然指向某处:\"这箱子上有七姓的标记!\"
箱角用红漆画着个山神图腾,老萨满的指甲抠进漆痕:\"当年七姓青壮年被强征抬辎重,原来都是运到这儿......\"他忽然剧烈咳嗽,羊皮袄里抖出块带血的帕子。
西北角突然传来李大锤的怒吼。众人奔过去时,见他正用猎刀劈砍石壁,刀尖迸出的火星里混着暗红色渣滓:\"这墙里砌着人骨!\"
金铃儿解下鹿皮水囊泼向石壁,水流冲刷出个半人高的壁龛。龛里供着尊青铜山神像,神像脚下压着本皮质日志。陈青山刚拿起日志,封皮里突然掉出张泛黄的照片。
\"是东洋人的勘探队!\"孙大炮用索宝棍挑着照片,\"中间这人我认得!当年带兵进山搜捕抗联的龟田少佐!\"
老河工翻着日志突然变色:\"康德九年冬,部队出现怪病,高烧者眼珠泛绿......\"他烟袋杆重重敲在铁箱上,\"这是染了鼠疫!\"
洞顶突然扑簌簌落下碎石。岩温贴耳听壁,傣刀在掌心转了个圈:\"上头有七星会的人!\"话音未落,整面石壁轰然炸开,三个黑衣人顺着绳索滑降而下。
\"陈青山!这山肚子里的东西该归七星会了!\"领头的独眼龙甩出链镖,镖头拴着的毒囊直扑铁皮箱。金铃儿鹿鞭凌空抽碎毒囊,厉声喝道:\"岩温!封洞口!\"
七个猎户与七星会混战之际,老萨满突然扑向炸开的缺口。缺口外头竟是个垂直的竖井,井壁上钉着成排的铁梯。金梅举起玉葫芦,葫芦嘴的清水映出井底寒光:\"下头有铁轨!\"
陈青山掷出青铜钉逼退黑衣人,七个猎户顺着铁梯速降。井底寒气刺骨,两条锈迹斑斑的窄轨延伸向黑暗深处。金铃儿摸着轨枕上的刻痕:\"这是七姓石匠的刀工!\"
顺着铁轨走了半炷香时间,孙大炮的索宝棍突然指向穹顶:\"看那铁钩!\"洞顶悬挂着二十多具裹尸袋,袋口渗出黑褐色的液体。老河工用烟袋杆沾了点液体嗅闻:\"是尸油!\"
裹尸袋下方堆着十几个汽油桶,桶身用东洋文标着\"防疫用水\"。岩温的傣刀刚要劈桶,被陈青山按住手腕:\"这桶里装的是毒菌!\"
金铃儿突然发现桶堆后有扇铁门。斩邪剑划过门缝时,剑身符文突然发亮。李大锤用猎刀撬开门栓,门内景象让众人窒息——整面墙上钉着二百多块身份木牌,每块都写着东洋人的姓名与编号。
\"是往生牌......\"老萨满的骨铃无风自动,\"东洋人给自己立的灵位!\"他忽然扯下块木牌,\"这编号是连着的,怕是整支联队都折在这儿了!\"
老河工翻着从铁柜里找出的名册,烟袋锅里的火光忽明忽暗:\"康德九年腊月,防疫给水部第三支队全员玉碎......\"他忽然盯着墙角的铁桶,\"这些畜生死前还在培育跳蚤!\"
金梅怀里的玉葫芦突然滚烫,葫芦嘴喷出的水箭打在通风管上。陈青山用斩邪剑撬开管口,整捆发霉的档案袋哗啦啦掉落。金铃儿解开油纸包,里面是叠用汉文书写的血书。
\"七姓王福贵绝笔!\"老萨满念着血书突然痛哭,\"当年失踪的七姓人,是被逼着给东洋人挖坟!\"血书记载着东洋人因实验失控引发瘟疫,最后自封在山洞里的经过。
洞外突然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孙大炮贴耳听壁,络腮胡沾满冰碴:\"七星会在炸山!\"七个猎户抢出档案血书往洞口狂奔,斩邪剑在陈青山手中发出刺目红光。
逃出竖井时,十五道沟方向腾起七道水柱。老河工掏出怀表对着日头:\"未时三刻,该引天池水洗山了!\"七个猎户合力撬开青铜闸门,清冽的池水裹挟着二十年的冤屈奔涌而入。
金铃儿站在高岗上,望着毒水被清流吞噬。她握紧斩邪剑,剑身倒映出参王谷的晨光,那些钉在墙上的木牌正在水雾中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