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储圣旨藏于正大光明后。养心殿中则又是送出了一道圣旨。
四阿哥弘历册封成郡王,赐婚伊尔根觉罗氏。
弘历大婚两年,成郡王府依旧没有任何的好消息,朝中的臣子心中也逐渐生了疑惑。
成郡王聪慧又健壮,在六部轮转的时候一个人能当三个人用,精力充沛,头脑清明,这样的人怎么就一直没有孩子?
时间一长,朝中的臣子也逐渐不再要求立成郡王为太子了。一个注定无后的皇帝将来挑选继承人的时候宗室争斗只会更加的激烈。
如此看来,成郡王更适合做大清的贤王。
如今皇上看着病重瘫痪在床,但是太医说了皇上的身子并没有继续恶化,皇上还能撑好多年。
足够宫里的小阿哥们长成。
可弘历怎么能甘心?
养心殿
铜镜之中,匕首冷光一闪。
常年习武的阿哥身强体健,寒光闪出那一刻,他直接被人按在了龙床前。
弘历聪慧,他敏锐,可是他见过的皇权太少了,他小时候在奴才宫人之间周旋, 长大了被送到了朝中和官员周旋。
他少了在皇宫以真正的皇子生活的经历,不清楚皇帝身边有多少人伺候,不知道暗中有多少人护着皇帝。
天子病重,这养心殿中怎么可能只有小夏子一人伺候。
夏刈的手用力的摁着试图反抗的郡王。
龙床之上,皇帝冷笑了一声,“即便朕死了,这位置也永远都不会是你。”
不用猜来人是谁,被困死在床上的皇帝早就算瞎了眼也看见了弘历眼中的不甘和野心。
·
屋外,惠妃带着大量的侍卫走了进来。
“皇上,上书房出事了。六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全都得了天花。”惠妃绝望的说道。
龙床上,瘫痪多年的皇帝无力的嚎叫着,“啊!”
若是弘曈他们都撑不下去,这断子绝孙的人可就不是弘历一人了。他不甘心自己争斗多年得来的皇位最终会被小宗抢了去。
弘历被圈禁在王府中,若是小阿哥们真的没有撑过去,哪怕他无子无后也阻拦不了他继位了。
···
皇宫,药一碗一碗的被送进了阿哥所中。
弘昭的嗓子痛,他努力睁开眼睛,只见本该在钟粹宫等待消息的舒娘娘睡在他们一旁,唱着他们儿时听的曲子。
“弘昭醒了?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嗓子疼。”
茶水顺着喉咙让弘昭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面对死亡的恐惧终于消散了。
温柔的怀抱和轻柔悠扬的歌声让他像是回到了幼年,圆明园中,落雨,焚香,他在舒娘娘的怀抱中沉沉的睡下。
失去额娘后心中压抑着的恐惧和无措也慢慢被安抚住了。
一旁同样痛苦的弘曕也在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
“六哥,哪里不舒服吗?”
“痛。”哪里都痛!痒,到处都痒!
他是不是要死了,得了天花的人都会死的,他也会死。
痛苦和恐惧包围着他,他呼吸不过来了。
他要死了。
天旋地转,眼前逐渐模糊,像是漂浮在混沌宇宙,恐惧让他身体迅速升温,耳中全是耳鸣的声音。
这个世界只剩他一个人,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下一刻,混沌宇宙开始瓦解,他开始掉入漆黑的深渊。
弘曈看着激烈翻滚的哥哥用力的抱住了他,直到他重重的落在了床上。眼疾手快的将手中的茶水给哥哥喂下。
太医说他也得了天花,但是他就脸上长了痘痘,其他能吃能喝的,一点都没有不舒服,还能帮着把两个哥哥的饭菜一起吃了。
好在他身强体壮,不然就额娘一个人还真按不住两个哥哥。
弘曈学着自己额娘的样子,轻轻的拍着弘曕的背,安慰着自己被病痛折磨的哥哥。
弘曕感觉自己落到了地上,下一刻就有清凉的水涌入身体。
这个世界终于不再转动了,紧紧闭着的眼睛开始颤抖,他小心的睁开了一条缝。
“六哥,还要喝水吗?”
烛火照着弘曈的脸,看着弟弟关心的眼神,多年未曾流过眼泪的弘曕第一次在弟弟面前哭了出来。
“弘曈接住了我吗?”
“啊?是吧,刚才看你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了。”弘曈说道,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这样,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摔在床上。现在看着哥哥病的严重,他就顺着哥哥的话胡说八道起来了。
“要不是我,你肯定摔得头破血流了。我还给你喂了水,是不是很贴心?”
“嗯。”弘曕没有松开紧紧抱着弘曈的手,他忍着身体的痛苦听着弘曈有力的心跳。
他还有没死,原来是被人救下了。
屋中,一个放着艾叶的炉中缓缓飘出一股幽香。
淡淡的香气让屋中痛苦的两个病人呼吸舒畅了些。
四个人被关在阿哥所整整两个多月,那扇门终于被推开了。
几人先后走了出去,外面的空气都是甜的,不像他们屋中吃什么都是一股药味。
沈眉庄着急的一把拉住了安陵容上上下下看了一圈,“若是你出事了,让我怎么办?”
弘曕原本还在高兴额娘来接他,如此看来接他也不过是顺带的。
阿哥所爆发了天花,还未等沈眉庄控制住宫人,安陵容已经在几人的屋子中了。知道消息的她差点崩溃。
“我身子好,这些年爹爹给的养身香囊我一直都带着,一定不会出事的。倒是让姐姐担忧了,是我不好。”
沈眉庄气的眼泪不停落下。
她的香囊被苏培盛拿走了,她不相信皇上会放过陵容的香囊的。
这个时候陵容还用这个理由安慰她。
·
成郡王府,弘历终于等来了最终的结果。
三位阿哥全都撑过了天花,皇上大喜,六阿哥封毅贝勒,七阿哥封睿贝勒,八阿哥封嘉贝勒。
成郡王革爵,终身禁于成郡王府。
弘历看着送来的圣旨谢恩后,缓缓走回了他的花园处。
前半生困于圆明园,求皇阿玛的垂怜;后半生困在郡王府,他都不敢求舒娘娘原谅他。
他给阿哥所那里送了天花,他没有想过弘曈如何躲过那场灾难。
他不敢面对自己丑恶的心,只要他们活着,他就永远没有希望,所以、所以他令人将他沾染天花病毒的书籍送去了阿哥所。
带着他批注的书,他的三个弟弟也都会认真的读,认真的去钻研。
他们一定会看,日夜不辍。
皇阿玛死在养心殿,幼弟们病死上书房,前朝后宫哪个还敢阻拦他继位。
可是,他失败了。
全都失败了。
用了这样狠毒的诡计,他不仅走不出这郡王府,也永远都走不出心中的牢笼。
皇上病重,四阿哥被圈禁,宫里其余阿哥年岁小。
前朝,果亲王和简郡王辅政。
又是几年后,简郡王平定苗民叛乱,西南改土归流计划得以顺利开展。简郡王封亲王。
···
阿哥所
惠妃前来看望弘曕。
只是不巧,今儿弘曕跟着简亲王去了演武场练习骑射。
惠妃将准备好了的衣服放在了弘曕的屋中,一阵清风吹过,桌上的画像被吹动引起了惠妃的关注。
画上的人是弘曈!
【丹青着名誓,永世不相忘。】
沈眉庄害怕的将画纸揉成一团,藏在了自己的胸口。
她恍恍惚惚的离开了阿哥所,恍恍惚惚的躲在了钟粹宫的远处。
以往弘曕对弘曈的照顾,她一直以为那是出于兄长对幼弟的照顾,明明他们是最亲密的兄弟!
明明他是兄长啊!
沈眉庄瘫软的摔倒在了凉亭处,她如何去面对陵容?
长春宫中,弘曕走了进去。
“都退下!”
一个巴掌狠狠的落在了弘曕的脸上。
“额娘,儿子的画呢?”弘曕回正了头,看着沈眉庄平静的问道。
“烧了。”
弘曕叹了口气,看着沈眉庄的眼神快速抽回了情感,冷冷的说道:“那是儿子近来画的最好的一张了。”
“相思何解,您要看着儿子死去吗?”
沈眉庄痛苦的坐在椅子上,她不明白,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儿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被揉皱的画还是被弘曕拿了回去。
长春宫惠妃病了,病的严重,听说是连舒妃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