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子,刮得人脸生疼。
林清梧负手立于临时审讯厅外,望着高悬的灯笼,灯光昏黄,映照着她清冷的侧脸。
“大人,都准备妥当了。”李维清快步走来,压低声音禀报道。
林清梧微微颔首,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字:“审。”
审讯厅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个行刺的青年,此刻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蔫头耷脑地跪在地上。
林清梧端坐于案后,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人心。
“抬起头来。”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青年身子一颤,缓缓抬起头,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林清梧对视。
“姓名。”
“……吴…吴六。”
“谁指使你行刺?”林清梧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废话。
吴六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林清梧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审讯厅内寂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终于,吴六崩溃了。
“我说!我说!是……是杨远舟!”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都发泄出来。
“杨远舟?”林清梧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兵部左侍郎杨远舟?”
“是…是的!他…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让我杀了你!他说…说你是妖女,祸国殃民!”吴六语无伦次地说道。
林清梧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呵,妖女?这顶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
“他为什么要杀我?”林清梧继续追问道。
“我…我不知道!他…他只说你挡了他的路,碍了他的事!”吴六拼命摇头,仿佛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撇清。
林清梧心中冷笑,这个杨远舟,还真是沉不住气。
新政才刚刚开始,他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李大人。”林清梧转头看向李维清,“传令下去,即刻搜查杨远舟府邸,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末将遵命!”李维清抱拳领命,转身离去。
雷厉风行,不外如是。
林清梧的处理方式,简直让一旁的记录官都惊呆了。
这效率,简直比开了火箭还快!
与此同时,沈砚之也接到了林清梧的密信。看完信后,他
“来人!”沈砚之沉声喝道。
“属下在!”
“立刻调集人马,封锁杨远舟府邸,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是!”
夜幕下,镇国公府的精锐如同鬼魅般涌出,迅速包围了杨远舟的府邸。
杨远舟此刻还蒙在鼓里,正搂着小妾在床上酣睡。
他做梦也没想到,死神已经悄然降临。
“不好了!大人!不好了!镇国公府的人把咱们府邸包围了!”一个家丁连滚带爬地冲进卧室,惊恐地喊道。
杨远舟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睡意全无。
“你说什么?!镇国公府?!他们…他们为什么会来?”
“属下也不知道啊!他们…他们来势汹汹,见人就抓,说是奉命搜查!”
杨远舟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他知道,自己完了。
沈砚之亲自带队冲进杨府,直奔书房。
“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出来!”他冷声吩咐道。
士兵们如狼似虎地冲进书房,翻箱倒柜,搜寻着一切可疑的东西。
很快,一个士兵在书房的暗格里发现了一个密室。
“大人!这里有个密室!”士兵大声喊道。
沈砚之立刻走过去,推开密室的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密室里堆满了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和卷宗。
沈砚之走上前,随手拿起一本卷宗翻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卷宗上记载的,竟然是这些年来杨远舟与前太子余党的往来书信!
“全部带走!”沈砚之厉声喝道。
除了这些书信,士兵们还在密室里搜出了大量的密档,其中竟然有数份涉及皇室隐秘的奏折副本,甚至牵涉当今圣上继位之初的疑点!
沈砚之看完这些密档,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杨远舟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竟然敢私藏皇室秘辛!
“这个杨远舟,真是胆大包天!”沈砚之咬牙切齿地说道。
与此同时,林清梧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宗室考评院”的提前开考。
“大人,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负责考评院事宜的官员向林清梧禀报道。
“好。”林清梧点了点头,“这次的考题,就定为‘忠孝廉明’四字。”
“忠孝廉明?”那官员有些疑惑,“大人,这题目是不是太…太宽泛了?”
“宽泛?”林清梧笑了笑,“就是要宽泛,才能让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们露出尾巴。”
为了确保这次考评的公平公正,林清梧还特意安排了几位心怀不满的亲王世子担任监考官。
她就是要让这些人有机会在考场上兴风作浪,从而暴露出他们真实的目的。
不得不说,林清梧这一招“请君入瓮”实在是高明。
消息很快传到了六皇子景琰的耳中。
“宗室考评院提前开考?”景琰皱着眉头问道,“林清梧这是要做什么?”
“回殿下,林大人说,是为了尽快选拔出可用之才,以应对日益复杂的局势。”
景琰冷笑一声。“应对局势?我看她是想借机铲除异己吧!”
就在这时,有太监来报,说是兵部尚书李维清求见。
“宣。”景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李维清走进御书房,向景琰行礼。“微臣参见殿下。”
“李爱卿,你不在兵部好好当差,跑到朕这里来做什么?”景琰语气不善地问道。
“殿下,兵部出事了!”李维清脸色凝重地说道,“兵部左侍郎杨远舟,涉嫌行刺林大人,已被拿下!”
“什么?!”景琰猛地站起身来,眼中充满了震惊,“杨远舟行刺林清梧?这…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微臣已经派人搜查了他的府邸,搜出了大量的罪证!”李维清将杨远舟的罪行一一禀报给景琰。
景琰听完后,脸色变得铁青。
“这个杨远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殿下,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严惩不贷!”李维清义愤填膺地说道。
“朕当然知道!”景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
“传旨,立刻将杨远舟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就在这时,又有太监来报,说是林清梧求见。
“宣。”景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林清梧走进御书房,向景琰行礼。“臣林清梧,参见殿下。”
“林爱卿,你来得正好。”景琰看着林清梧,语气缓和了一些,“杨远舟行刺一事,朕已经知道了。你受惊了。”
“多谢殿下关怀。”林清梧微微一笑,“臣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说着,林清梧从袖中取出一份卷宗,呈给景琰。
“殿下请看,这是从杨远舟府邸搜出的密档。”
景琰接过卷宗,仔细地翻阅起来。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也开始冒出冷汗。
“这些…这些都是真的?”景琰的声音有些颤抖。
“臣不敢欺瞒殿下。”林清梧平静地说道,“杨远舟私藏皇室秘辛,意图谋反,罪不容诛!”
景琰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潜藏着如此危险的人物。
“林爱卿,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景琰看着林清梧,
“臣以为,此事必须彻查,将所有涉案人员一网打尽!”林清梧的语气坚定而果断。
“好!朕就依你!”景琰点了点头,“朕命你全权负责此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臣遵旨!”林清梧再次向景琰行礼,然后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殿下,”林清梧压低声音,凑近景琰耳边,轻声提醒道:“若不及早肃清奸佞,恐有朝一日东宫亦难安。”
风,无声地穿过御书房的门缝,带来一丝凉意。
林清梧回翰林院的路上,马车骨碌碌地压过青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一声一声,仿佛敲击在人的心上,让人莫名的烦躁。
夜深,林清梧在翰林院密室整理《禁中日记》残卷时,发现……夜深,翰林院密室的烛光摇曳,将林清梧清瘦的身影拉得忽明忽暗。
她纤细的手指拂过《禁中日记》残卷上斑驳的字迹,试图从中寻觅蛛丝马迹。
然而,一股莫名的胸闷气促感袭来,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噗——”
鲜红的血丝染红了她手中的绢帕,触目惊心。
她用手捂住胸口,强忍着翻涌的气血,眉宇间笼罩着一层病态的苍白。
“墨韵通灵”虽能让她文思泉涌,却也加速了气血的消耗,这具身体,终究还是太弱了。
她缓缓起身,从书架深处取出一册新抄录的文稿,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仿佛只是一本普通的练习册。
她小心翼翼地将文稿收入一个特制的锦盒中,步履蹒跚地走出密室。
夜色如墨,沈砚之早已等候在翰林院外。
他看着林清梧略显憔悴的面容,心疼地皱起了眉头。
“清梧,你……”
林清梧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她将锦盒递给沈砚之,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砚之,明日午时,务必将此物送入御史台。”
沈砚之接过锦盒,感受到那股沉甸甸的重量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林清梧看着沈砚之坚毅的侧脸,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她抬手,想替他拂去肩头的落叶,却感到一阵眩晕,身子微微一晃。
沈砚之连忙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清梧,你怎么样?”
林清梧靠在沈砚之的怀中,虚弱地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她的目光越过沈砚之的肩膀,望向远处漆黑的夜空,那里仿佛隐藏着无数的阴谋与算计。
“对了,砚之,”林清梧顿了顿,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抬起头,凝视着沈砚之,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相信……”
“驾!”,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林清梧的话,沈砚之脸色一变,语气急促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