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以前,宋禧会高高兴兴地答应,且一定要拉着赵砚森去。
但现在不比从前。
至少告别不应该再制造新的浪漫回忆。
她只安静温顺陪着他,不干扰、不添麻烦,像透明人一样。
既然不参与后续的娱乐活动,哥哥的工作也谈完了,没必要再待下去。
宋禧上车,规规矩矩地坐在赵砚森身边,空气似乎有点热,她撩了下额前的发丝。
驾驶室的罗霄察言观色将冷气往下调一档:“小姐这个温度可以吗?”
“可以。”宋禧笑道。
罗霄启动引擎,车子驶离私人庄园,葱绿景色自车窗外缓缓倒退。
宋禧坐在座椅里,手中捏着手机,一一回复未读消息。
孟维贤在群里每天定时定点打卡,发他在西北一线的少爷变形记日常。
孟维贤:「我现在强得可怕.jpg」
秦方好:「孟强怕,看你适应得挺好,要不别回来了,在那里建设祖国家园造福人民。」
孟维贤:「?」
孟维贤:「不行!我还得回去继续管我的天文馆!」
宋禧:「可以找职业代理人帮你经营天文馆。」
许多富二代如果不想亲手管理公司,他们父辈一般会请职业代理人管理公司,以让后辈安然无恙地生活。
孟维贤:「天文馆可是我辛辛苦苦办起来的,里面的每一个细节我都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怎么可以交给别人呢?不可以!」
孟维贤:「卡尔·萨根说过,在广袤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中,能与你共享同一颗行星和同一段时光是我的荣幸。」
孟维贤:「天文学的魅力无限,我得亲身体会!」
每次提到天文学和江上雪,孟维贤都有很多轱辘话,宋禧和秦方好见怪不怪,任他在群里发布长偏大论。
手机屏弹出新讯息,是秦方好的私聊。
宋禧徐徐切换聊天框。
秦方好:「商时序昨晚忽然问我,你和你哥哥不是亲兄妹吧。」
秦方好:「你们不是去沪市出差吗,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宋禧顿时愣怔。
她脑子转得快,没几秒就反应过来商时序问题背后的逻辑。
商时序看见她和赵砚森接吻了?
不待宋禧回复,秦方好又发来信息:
「他之前还问我知不知道清大实验室爆炸,不过我没告诉他,只装不清楚。」
某些记忆像是十字锥,在宋禧心脏深处旋了一下,沁出细密的血珠来。
她面颊霎时白了一点,慢慢敲字:「昨晚商务晚宴,我哥也在,商时序大概率看见他了。」
秦方好花费两分钟理清楚思绪,关心道:「没事吧?」
宋禧:「没事,别担心。」
她不会任由疯狂的禁忌感情把他和她的未来都毁掉,那根本不值得。
当年横在她心上鲜血淋漓的伤疤,经过时间的洗礼和个人成长,如今只能隐约窥见零星针孔,要很仔细去挖掘才会发现大片大片的残缺。
宋禧默默地想,她很快就会将赵砚森还回去。
起初没盼望过天长地久,如今分道扬镳也算在意料之中。
寂静车厢内,陡然响起一声一声不规则的音响。
犹如有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宋禧的心窝。
她偏头寻去,映入眼帘的是男人不轻不重敲击冰冷扶手的漂亮指节。
宋禧移动视线,抬首,冷不防撞进赵砚森深邃的目光里。
她指尖无意识抽了下,顿生丝丝缕缕的抽痛蔓延至心尖。
赵砚森审视她的表情,见她没有了早上的神采飞扬,问:“什么事。”
“没事。”
宋禧唇齿关节卡顿两秒,遂绽开笑容,“好事情,专利权的官司胜诉了。”
“好事怎么还丧着一张脸?”赵砚森伸手轻轻捏了把她娇嫩的脸蛋。
前后座中间的挡板没上升,驾驶室的罗霄可以看清后面兄妹俩的一举一动。
意识到这点,宋禧条件反射地拍开赵砚森的手,身子兀地往后仰,仿佛遭受了惊吓。
“没有啊。”宋禧露出无懈可击的灿笑,“哥你不要捏我脸,捏多了左右两侧会不对称的。”
赵砚森的手几不可察地僵在半空一息,他目光投注在她姣好的面颊上。
几秒后,大手扣住她手腕,蓦然将她拉回来,宋禧猝不及防,上半身往前倾。
两人的距离比半分钟前更近了。
赵砚森神色自若,长指轻轻捏她右脸的软肉,顺着她的逻辑说:
“一会捏左脸,一会捏右脸,就对称了。”
宋禧睁大眼睛,长睫翕动翩跹,抗议:“不可以随便捏妹妹。”
“没随便。”赵砚森照搬她的话,从容淡定道,“认真思考了三秒。”
宋禧:“……”
坏哥哥。
妹妹气鼓鼓地瞪着他,腮帮子软得像,赵砚森攥着她手腕不放,唇角挽起懒洋洋的笑弧。
一个小时后。
抵达目的地,车子平缓地停靠。
赵砚森方才赦免宋禧的手腕,一路上他动不动就捏她手玩,漫不经心地碰碰细腕,又漫不经心地捏捏手指。
宋禧下车时,觉得手酥麻得不像自己的。她合理怀疑赵砚森要妹妹,为的是随时逗玩。
活动了下手腕,宋禧环顾四周,发觉车子竟然开进了融合江南水乡窄巷高房与西方联排住宅特点的弄堂。
她扭头望向赵砚森,眼含疑惑,无声询问来这干嘛呀。
“给老太太挑寿礼。”赵砚森言简意赅。
赵老夫人寿辰宋禧一直拿不定送什么礼物,听闻,立即追上赵砚森的步伐。
“我也要。”
弄堂的街道古朴狭窄,青台石铺地,兄妹俩并肩往最深处的院落走,手臂不经意蹭到一起。
在外面,宋禧尽量避免和哥哥产生肢体接触,却还是被他捉住纤细的手腕。
宋禧微怔,她眨了眨睫毛,眼眸覆着一层水雾散尽,只余透亮清明。
“哥,在外面不用碰我。”
“怎么不用。”赵砚森修长指骨往下滑,嵌进她指缝,即将十指相扣的前一秒,宋禧突然抽回手。
他握了个空。
她冷静道:“之前只说好了你让我睡,直到我腻为止。”
赵砚森眸色倏尔晦暗,注视着她,沉声道:“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