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栀坐在床旁，抬手托着脑袋，轻声叹息着。
王免的身上，连块好地儿都没有，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最严重的，则是他胸前的那道穿透伤。
伤口的边缘呈现出了不规则的形状，就连徐栀也没能判断出，那到底是被什么武器所伤。
但万幸的是，创口完美的避开了王免的重要脏器。
所以，虽然它看起来很恐怖，但并没什么致命性。
最多就是让王免疼上个把月。
徐栀打了个哈欠，困意随着眼角的泪水挤出了眼眶。
“阁下既然来了，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要离开？”
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的语调，这些都让卡俄斯心头一紧。
徐栀并没有回头，但她能够感知到身后多了个人。
自从王免浑身是伤的回来后，徐栀也能重新感应到身上力量的流动。
尤其是卡俄斯给予的那两缕混沌之力，最是活跃。
卡俄斯的耳中，天道的声音还在不停地回旋。
想到王免那时的惨样。
卡俄斯也不确定，徐栀是否还会像之前一样，心无芥蒂的信任自己。
看着徐栀的背影，卡俄斯怔愣了片刻。
她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了，可祂都是为了......
身后是一片寂静的沉默。
就在徐栀以为卡俄斯已经离开了的时候，祂的声音陡然出现。
“王免不会再有事了。”
嗯？
徐栀带着疑惑，起身回头看向卡俄斯。
虽然祂仍是一片黑影，可徐栀就是觉得，祂好像是刚刚从什么地方赶回来的一样。
卡俄斯再次开口，对着徐栀道。
“王免，他不会有事了。他会按照原来的人生轨迹，继续活下去。”
徐栀有些惊讶。
说有事就有事，说没事就没事。
天道这是又在发什么癫呢。
难道是一觉睡醒，人格分裂了？
要不然，实在无法解释，祂为何会突然这么好心，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王免。
天道当然不会有这么好心，更改完他人的命运后，再次动手更换回去。
一声凄惨的叹息，幽幽地传来。
祂轻轻地擦了擦嘴角的伤口，有些气恼地蹙起了眉。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
动手也就算了，还下手这么重！
难道我不会痛的嘛！”
祂看着长河中倒映出的影子，实在不敢相信，那鼻青脸肿的猪头就是自己。
祂猛得将手中的帕子，用力地丢了出去。
“为了一个外人！
你专门！特地！不辞辛苦！不远万里！跨越宇宙！的跑来揍我！
真是辛苦你了！
卡俄斯！！！”
就在刚刚，离开许久的卡俄斯突然出现。
天道还臭屁地以为，祂是来安慰自己不要太过伤心。
不曾想，祂一拳就招呼了上来。
结实的拳头，猛得砸在了祂的脑门上。
“让你不听劝！让你不听话！
都怪你！阿栀真的生气了！
以前的你多乖！多听话！
你怎么现在越变越不可爱了！！”
卡俄斯泄愤般的拳头，像雨点一样地落在了天道身上。
祂打就打了，偏偏还用着徐栀的样貌。
那感觉，就像是徐栀本人在肘击天道一样。
“你！现在！
给我把王免的命簿改回去！！”
卡俄斯在说完自己的要求后，才堪堪停下了动作。
天道被打懵当场，甚至都忘了还手。
对天道来说，动手修改命簿是一件极其损耗心神的事。
更何况。
祂这次修改的，还是之前祂耗尽心力变更过的王免的命运。
这动手打自己脸的事情，也是真让祂做出来了。
“......所以，王免现在肯定能安然地度过余生，不会再有事端？”
卡俄斯点点头。
“没错。我们就要离开了。
我想，你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那条......说他是双十终卒之命的命谶。”
徐栀低着脑袋，额前碎发遮盖了她的眉眼，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她放心不下的，又何止是王免一人。
严初安、杨慕贞、风萧白、霍去病、颜仲......
徐栀对他们，都有着各自的挂念。
就是不知道。
若是让詹玉武与杨思齐知晓，自己在徐栀这里，居然被一同概括进了省略号之中，他们会闹成什么样呢。
尤其是詹玉武。
那大嗓门，甚至比小蜜蜂都有用。
徐栀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实在看不透卡俄斯。
祂对自己的耐心与优待，一度超过了对待倪克斯等子嗣的态度。
难不成，我还有特殊身份！
比如......
是卡俄斯遗落在外的子嗣？！
这个荒诞的想法，从徐栀的脑中跳了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徐栀转身看向卡俄斯，认真地开口询问道。
“之前，我想让你帮我救王免。
你一直都在，可是你却一言不发，甚至还从我的身上取走了混沌之力。
为什么现在，又要主动出手揽过这些？
这对你来说，并无任何好处。”
“看来......
你对我之前袖手旁观的做法，依旧存有微词。”
卡俄斯摇了摇脑袋，不知该从何说起。
徐栀回头望向躺在床榻上的王免。
他的脸上已经开始有了血色，只是嘴唇依旧苍白，整个人都带着病气。
“微词算不上。
我知道我的身上，没有能与你做交易的筹码。
我也知道，你没有义务帮我。
我只是......”
我只是怨恨......
怨恨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徐栀的眼中，沉下了浓重的担忧，转而开口道。
“我想等他恢复以后，再离开这里，可以吗？”
卡俄斯想也没想的便答应了她。
说到这儿，徐栀突然想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卡俄斯阁下，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探寻的疑惑。
卡俄斯却错开了她对视的目光，显得有些心虚。
看祂这副模样，徐栀心中顿感不妙。
“卡俄斯阁下，你不会是想学那些系统，给我来个死亡脱离吧？！”
她犹豫着说出了心中的猜测，攥紧的手心也因紧张而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来的时候，就是处于濒死状态。
以这样的状态离开，我觉得......也是合情合理的啊。”
卡俄斯的声音，透着一股弱弱的心虚。
徐栀瞬间呆愣当场。
就不能给自己一个完美的退场方式嘛！
她可是汉武帝心中认定的祥瑞欸！
那可是汉武帝！
汉武帝亲自认证的祥瑞，就这样轻易的噶了，这是不是也太扯了！
“那......那我再想想？”
卡俄斯说完，顿时消失在了房中。
前厅。
老先生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里。
风萧白看见老先生时，显得很是兴奋，似乎是没想到能在这儿看见他。
“师父！师父！”
风萧白猛得抱住了老先生，像是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老先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抬手在他额前狠狠地弹了一下。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