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段贺临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他轻轻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脚步放得很轻,朝着段长谣的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虚掩着,透出床头灯柔和的光晕。
他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缝隙,里面的情景让他脚步一顿。
姜宛意正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口,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她手里拿着一块湿润的毛巾,正小心翼翼地给段长谣擦拭着额头。
他记得医生说过要留意体温,谨防高烧,没想到她真的守了一夜。
他站在门口,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勉强挤进房间时,姜宛意才在一阵酸软中醒来。
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意识还有些混沌。
等等,她怎么会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柔软的被子。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趴在谣谣床边睡着的。
姜宛意揉了揉太阳穴,带着满心的疑惑起身下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楼下餐厅里,段长谣已经坐在餐桌旁,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杜引月坐在她旁边,正含笑看着她,气氛温馨而融洽。
“妈咪,你醒啦!”段长谣最先看到她,清脆的声音里带着欢喜,放下小勺子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小跑着扑进姜宛意的怀里,“昨天晚上谢谢你照顾我。”
姜宛意被女儿撞了个满怀,心底一片柔软,她蹲下身,摸了摸段长谣的额头,温度已经恢复正常。
“烧退了就好。”她松了口气。
“妈咪,爸爸说你昨天晚上照顾我太累,直接睡着了,”段长谣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是爸爸把你抱到床上去的哦!爸爸真的很关心妈咪呢!”
姜宛意脸颊微微一热,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段长谣。
这小丫头,真是……
她抬眼,恰好对上杜引月带着促狭笑意的目光,让姜宛意的脸更红了几分。
她清了清嗓子,拉着段长谣在餐桌旁坐下:“好了,快吃早饭吧。”
刚拿起筷子,姜宛意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姜长兴。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杜引月。
杜引月何等敏锐,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是你爸爸的电话?”
姜宛意点了点头。
杜引月的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她轻轻叹了口气,对姜宛意说:“不用顾及我,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理就好。”
姜宛意接起电话,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有事吗?”
电话那头,姜长兴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已经搭上了LS这条船,我警告你,事情不要做的太绝!”
姜宛意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反问道:“所以呢?”
“所以?”姜长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你外公的公司还在我的手上!一损俱损,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你外公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吗?”
姜宛意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声音骤然转冷:“就算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凭你的能力,公司最终的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另外,我提醒你一句,若你敢乱来,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姜长兴气得脸色铁青,反手就将手机狠狠砸在了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姜姣姣听到动静,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款款走了过来,故作关切地问道:“爸,怎么发这么大火?是姐姐她……真的要和我们家抢生意吗?”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长兴的神色,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那个白眼狼!真是白养她这么多年!”姜长兴余怒未消,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喘了几口粗气,目光转向姜姣姣时,语气才缓和下来,带着几分算计:“姣姣啊,你和靳川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看……能不能让他帮一帮咱们家?”
姜姣姣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心里有些犹豫,面上却露出一丝为难:“爸,靳川他……公司的事情我也不太懂,贸然开口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姜长兴立刻反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他还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家出事不管吗?再说了,若是咱们家的生意能更上一层楼,对你,对靳川,不都是好事?到时候,我也能早点风风光光地接你们娘俩回来,不用再受那些闲言碎语了。”
“接我们娘俩回来……”这几个字像是一根针,轻轻扎了姜姣姣一下。她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复杂情绪,再抬眼时,脸上已经漾起了温顺的笑容:“爸,我知道了,我会和靳川说的。”
夜幕降临,姜姣姣系着精致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为厉靳川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厉靳川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家。
“靳川,你回来啦。”姜姣姣立刻迎了上去,接过他手中的外套,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快去洗手,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几道菜,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厉靳川看着餐桌上那些熟悉的菜色,糖醋排骨,清蒸鲈鱼……都是他曾经很喜欢的,也是姜宛意以前经常做给他吃的。
他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味道不错。”
姜姣姣见状,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厉靳川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撒娇与试探:“靳川,最近……我爸公司的生意不太好,你看,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些合作?”
厉靳川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转为一片阴沉。
他放下筷子,转过身看着姜姣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姣姣,我们两家公司向来是各自经营,如果在资源上牵扯过多,以后很多事情恐怕很难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