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通体莹白的飞舟缓缓降落在青石铺就的庭院前,舟身流转的灵光在阳光下泛着七彩霞光。
叶臻轻提裙摆,款步走下飞舟,腰间玉佩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小姐。”守在院门处的灰衣仆从连忙躬身行礼。
叶臻连个正眼都没给,径直越过仆从向院内走去。
那仆从不敢多言,只得低着头快步跟上,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穿过拐过两条长廊,叶臻在一间房间前停下脚步。
她轻轻推开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药香。
只见沈晨枫半倚在床榻上,脸色仍有些苍白,但比起前些日子已好了许多。
“晨枫哥哥!”叶臻快步上前,脸上写满关切,“伤势可好些了?”
沈晨枫见是她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多亏大哥送来的补元丹,再调养半月便可痊愈。”
他示意侍女搬来绣凳,“臻儿有心了,快坐。”
叶臻挨着床沿坐下,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这时,沈晨枫又问道:“那个叛逆的事,你处理的如何了?”
叶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脑海中浮现栖霞峰上的种种。
她本已锁定沈清禾的踪迹,却被突如其来的阵法所阻。
更可恨的是传讯沈晖求助,对方竟置之不理。
之后莫名晕厥,醒来时已被淘汰出局...
这一切,必定与那沈清禾脱不了干系!
还有那沈晖,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晨枫哥哥...”叶臻突然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哽咽,“我本已要得手,谁知那沈晖...他不仅不来助我,反而帮着沈清禾将我淘汰出局!”
她攥紧衣袖,眼中流露出一抹哀伤:“我看那沈晖,怕是早就与叛逆暗中勾结!”
“什么!”沈晨枫勃然大怒,一掌拍在床沿,檀木制成的床架顿时裂开一道缝隙。
他眼中寒光闪烁:“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叶臻斩钉截铁地说道,脸上满是委屈,“若非沈晖从中作梗,以我的修为怎会失手?还请晨枫哥哥务必告知沈大哥!”
她说着,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沈晨枫握住叶臻的手,沉声道:“好个吃里扒外的沈晖!臻儿放心,此事我定会禀明大哥,为你讨个公道!”
他轻轻摩挲着叶臻的手背,语气转为温柔:“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待我伤愈,定向大哥为你讨些好处。”
叶臻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低头轻声道:“为晨枫哥哥分忧,是臻儿分内之事。”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沈晨枫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心知肚明,叶臻这番话怕是添油加醋了不少,但眼下还需借她之力...
与此同时,内门某座阁楼内。
沈晖面色阴沉地站在窗前,手中玉杯被他捏得粉碎。
灵植峰会上的耻辱历历在目。
他堂堂内门弟子,不仅没有在那小小的灵植峰会中,讨得半点好处不说,还竟被一个叛逆当众羞辱,直接踢出局!
“沈清禾...”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杀意凛然,“别以为你先入了栖霞峰,有明心长老的庇护,就能高枕无忧!”
他猛地转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传讯玉符。
指尖灵力涌动,玉符亮起灵光。
随即,一道讯息被传递了出去。
沈清禾拿到青云秘境令牌后,并未急于前往。
灵植峰会上连番灵力透支,让她到现在都还没彻底恢复过来,需要一段时日调养恢复。
这段休养期间,她时常想起沈玦留下的话。
这日清晨,她正在打理一片灵田,指尖轻抚一株新发的灵植嫩芽,陷入沉思。
“我们是一类人...”她低声呢喃,青葱般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叶片上摩挲。
犹豫再三,她终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传讯符。
灵力注入,符纸上浮现几行字迹,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飞出灵植谷。
不到半个时辰,一道灵光飞回,在她面前展开成一行字:
“子时三刻,落雪林,不见不散。”
夜色渐深,明月高悬。
沈清禾掐准时辰离开栖霞峰,不多时便来到一片银装素裹的树林。
月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里景色优美,常有不少相互有情的弟子在此幽会。
她在外围转了一圈未见道沈玦的人影,便向深处走去。
在一棵古树下,便看见沈玦长身而立的身影。
“族妹来了。”沈玦修为比她高,早已察觉她的到来,转身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沈清禾没有寒暄,警惕地环视四周后直入主题:“你那日所言,究竟何意?”
“很简单。”沈玦向前两步,“我们都是对沈家不满,想要脱离家族之人。”
“证据呢?”沈清禾不为所动,右手悄然按在了腰间的储物袋上。
沈玦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却并不点破。
他取出一块玉简,抛给了沈清禾。
沈清禾接住,看了起来,看过之后,她瞳孔猛地一缩:“这是!”
“这是三年前家族内部会议的记录。”
沈玦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当时有七位族老联名提议,要将族中所有具备灵根的子弟都种下‘血魂契’,以彻底控制...”
沈清禾一惊。
血魂契是一种恶毒之术,一旦种下,生死便完全掌握在施术者手中。
她虽未亲眼见过,但也知晓其厉害。
沈玦语气变得更加沉重了几分:“这个提议虽被暂时压下,但执行起来,也是迟早的事。”
“沈家现在的环境,早已让不少人生出离心,只是碍于家族底蕴深厚,想要脱离谈何容易。”
他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距离沈清禾只有三尺之遥。
这个距离既不会让她感到威胁,又能让谈话更加私密。
“不得不说,族妹你的做法太过激进。”沈玦直视着她的眼睛,“公然叛出家族,只会招来更严厉的惩罚,这样不仅无法获得自由,反而会葬送性命。”
“既然知道我的做法激进,为何还要联系我?”沈清禾迎上他的目光,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退缩。
沈玦轻叹一声:“起初只是念在欠你一个人情,想帮你一把,让你有活命的可能...”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话锋一转,“但现在不同了。”
“你能在灵植峰会上大放异彩,被明心长老看中,已经证明你有资格加入我们。”
“若你同意,我们不仅可以保你性命,日后还能助你彻底脱离家族。”
月光被一片飘过的云朵遮挡,林中的光线顿时暗了几分。
沈清禾陷入沉思,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片刻后,她微微摇头。
“你不愿意?”沈玦略显诧异,眉头不自觉皱起。
“非是不愿。”沈清禾唇角微扬,“只是好奇,你有何底气说这话?”
“我现在被明心长老看中,若我能拜入明心长老门下,自可借其威名摆脱沈家,何需他人相助?”
“族妹想得太简单了。”沈玦摇头失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明心长老可曾明确承诺要收你为徒?即便真有这个承诺,在你正式拜师之前,恐怕就已经...”
他顿了顿,又道:“更甚者,即便你成为其亲传弟子,以沈家的手段,你也未必能彻底脱身。”
沈清禾瞳孔微缩:“此言何意?”
“言尽于此,族妹自行斟酌。”沈玦不再多言,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夜风渐起,吹动林间的枝叶沙沙作响。
沈清禾陷入沉思,月光重新穿透云层,照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映出一片冷峻的光晕。
她能感觉到,沈玦这番话绝非危言耸听。
沈家的手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良久,她抬眼问道:“要我加入可以,但我需要知道你们到底有何倚仗。”
“具体不便多说。”沈玦负手而立,“我只能告诉你,我们背后有足以与沈明月抗衡的力量。”
沈清禾闻言一惊。
她深吸一口气,权衡再三,终于点头:“好,我加入。”
顿了顿她又问,“想必你们也不会让我白得好处吧?”
“这是自然。”沈玦取出一枚传讯玉符递来,“这枚传讯玉符中,设有特殊禁制,比寻常传讯玉符更加隐秘,你拿好,有需要的时候,自通知你。”
“而且,若你能完成我们要求的事,也会得到相应的奖励,这点我们还是公平的。”
沈清禾接过玉符,两人又低声交谈几句,便各自离去。
夜风拂过,吹散林中最后一丝交谈的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