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段瑶突然止住话头,秀眉微蹙,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股异样的气息,带着一种腐臭与压抑的味道,直刺鼻膜。
她凝神细听,那是一种压抑的,如同火山爆发前的沉闷声响,似是无数人的低吼声、叹息声交织在一起,从远方隐隐传来。
“你听到什么了?”邹霖也察觉到段瑶的异样,立刻警觉起来,搂着她的肩膀,目光扫视四周。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寂静中透着丝丝诡异。
“是愤怒,”段瑶喃喃道,“很浓重的愤怒。”那愤怒好似实质的黑烟,在她的感知中弥漫开来。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明白这愤怒的源头——贫民窟。
顾不得多说,他们立刻动身,朝着贫民窟的方向走去。
还没真正踏入贫民窟,那股压抑的愤怒就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只见那贫民窟像是一片被世界遗忘的废墟,低矮破旧的房屋东倒西歪,像是一个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苟延残喘。
街道上堆满了垃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苍蝇嗡嗡地乱飞,在鼻尖耳边不停聒噪。
道路两旁,衣衫褴褛的百姓面色枯槁,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却又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那怒火仿佛要将这灰暗的世界点燃,却又被现实的枷锁紧紧束缚。
他们的皮肤粗糙干裂,摸上去如同砂纸一般,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生活的苦难。
孩子们骨瘦如柴,躲在父母身后,用充满恐惧的眼睛打量着这两个衣着光鲜的外来者。
他们的小手冰凉且粗糙,紧紧揪着父母的衣角,微微颤抖着。
这场景,简直比最惨烈的战争片还要让人心头沉重!
邹霖眉头紧锁,他虽然是贵族出身,也见过一些黑暗面,但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民众的愤怒和绝望,还是第一次。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段瑶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也给自己一点力量。
此时,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心脏也因为紧张和同情而加速跳动。
“看来,这次的民变,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邹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和忧虑。
段瑶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刻,她的内心也有些慌乱,但职责和使命让她迅速镇定下来。
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她必须尽快找到问题的根源,解决这场危机。
“我们先找个人问问情况。”段瑶提议道。
两人在人群中寻找着,最终,他们的目光落在一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汉身上。
他坐在墙角,手里拿着一个破碗,一言不发,但眼神中的愤怒却如同火焰般跳动。
那火焰仿佛要将周围的黑暗吞噬。
“老人家,您好。”段瑶走上前,轻声问道。
老汉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不信任。
他的目光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段瑶和邹霖,似乎要将他们看穿。
他上下打量着段瑶和邹霖,冷冷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段瑶语气诚恳,“听说这里发生了民变,我们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帮忙?”老汉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当官的,哪个不是狼狈为奸,只会欺压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你们能帮什么忙?只会把我们往死里逼!”
段瑶知道,老汉对官府的积怨已深,想要取得他的信任,并非易事。
她耐心地解释着,心中暗自思索着如何才能打开老汉的心结。
她耐心地解释道:“老人家,我们不是当官的,我们只是想尽一份力,看看能不能帮大家解决一些问题。”
邹霖也上前一步,语气温和地说道:“老人家,我们是真心想帮助你们的,请您相信我们。”
老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衡量着他们话语的真假。
他的内心在挣扎,多年的经历让他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最终,他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唉,就算你们是好心,又能怎么样呢?刘县令那个狗官,简直就是个吸血鬼,把我们都快逼死了!”
“刘县令?”段瑶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她记住了。
“他怎么逼迫你们了?”段瑶继续问道。
老汉诉说着刘县令的苛捐杂税,鱼肉乡里,草菅人命……每一件事都让人触目惊心,简直罄竹难书!
那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段瑶和邹霖的心上。
段瑶和邹霖越听越心惊,他们没想到,在这繁华的王朝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黑暗的一面。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几个穿着捕快服饰的人,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
那脚步声急促而沉重,如同闷雷般在耳边炸响。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为首的一个捕快,语气不善地问道。
邹霖立刻挡在段瑶身前,冷冷地说道:“我们只是路过,了解一下情况。”
“了解情况?我看你们是想煽动民变吧!”捕快冷笑一声,“刘县令大人有令,凡是煽动民变者,格杀勿论!”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的捕快们立刻围了上来,将段瑶和邹霖团团围住。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周围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段瑶心中一凛,她迅速思考着应对之策,大脑飞速运转。
“我们没有煽动民变,我们只是在和老人家聊天。”段瑶冷静地说道。
“聊天?我看你们是串通一气,想颠覆朝廷!”捕快蛮横地说道,“给我抓起来,带回县衙!”
眼看冲突就要爆发,邹霖正要出手,段瑶却拦住了他。
她知道,如果在这里动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正中刘县令的下怀。
此刻,她的内心有些焦急,但理智告诉她必须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开启了“洞察之眼”。
目光扫过几个捕快,最终,她锁定了一个眼神闪烁,似乎有些心虚的捕快。
“这位大哥,”段瑶走到那个捕快面前,微微一笑,“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发生啊?”
那捕快一愣,似乎没想到段瑶会突然和他说这些。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
“你……你胡说什么?”他有些慌乱地说道。
“我可没胡说,”段瑶继续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其实并不想做这些事情,你也是被逼无奈的,对不对?”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捕快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段瑶知道,她的“洞察之眼”已经看穿了他的内心。
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想说,你们抓我们回去,是想屈打成招,污蔑我们煽动民变,然后向刘县令邀功请赏,对不对?”
此话一出,周围的百姓顿时哗然。
他们纷纷看向那几个捕快,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几个捕快顿时慌了神,他们没想到,段瑶竟然会如此直接地揭穿他们的阴谋。
“你……你血口喷人!”为首的捕快色厉内荏地说道,“我们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地方治安!”
“维护地方治安?”段瑶冷笑一声,“我看你们是维护刘县令的统治吧!你们抓了我们,就能解决民变了吗?就能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了吗?”
段瑶的声音越来越高,充满了力量和穿透力。
那声音如同洪钟般在人群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敲打着人们的心。
她的话语,如同利剑般刺穿了那些捕快的伪装,也刺痛了在场每一个百姓的心。
“乡亲们!”段瑶高声说道,“我们不是煽动民变的人,我们是来帮助大家的!我们想和大家一起,揭穿刘县令的真面目,让这个贪官污吏受到应有的惩罚!”
段瑶的话语,如同火星般点燃了百姓们心中的希望。
他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开始相信段瑶,有些人则依然犹豫不决。
“她说的是真的吗?”
“刘县令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我们没少受他的气。”
“可是,我们能相信她吗?万一她是官府派来的奸细呢?”
就在这时,那个被段瑶看穿内心的捕快,突然站了出来。
“我说……我说几句公道话。”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这位姑娘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奉命行事,想抓他们回去屈打成招。刘县令那个狗官,早就该受到惩罚了!”
他的话,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引爆了百姓们的怒火。
“打倒刘县令!”
“惩治贪官污吏!”
“我们要活下去!”
百姓们的情绪彻底失控,他们挥舞着拳头,高声呼喊着,声音震耳欲聋。
那呼喊声仿佛要冲破这灰暗的天空,让正义的阳光洒落下来。
那几个捕快见势不妙,连忙后退,想要逃离这里。
“不要动手,”段瑶低声说道,“让他们走。我们要用更聪明的方法,来对付刘县令。”
邹霖点了点头,他知道段瑶的意思。
此刻,他对段瑶的智慧和冷静充满了敬佩。
现在动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混乱,他们需要一个更加周密的计划。
段瑶转过身,看向那些愤怒的百姓,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但是,愤怒不能解决问题,暴力只会带来更多的伤害。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团结起来,用智慧和勇气,来战胜我们的敌人!”
“刘县令,我会去找他的……”段瑶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到县衙,好好和他理论一番!”
她要让刘县令知道,人民,不是好惹的!
段瑶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已经想好下一步的计划。
“走,邹霖。”段瑶轻声说道。
“去哪?”邹霖问道。
“去县衙。”段瑶的嘴角勾起冷笑。
此刻,段瑶并不知道,在县衙里,一场更加危险的阴谋,正在等待着她。
又或者说,她隐隐约约地预料到了什么,反而更期待着接下来的交锋。
而此刻的县衙,灯火通明,那灯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大堂之上,朱红色的柱子高大而威严,墙壁上挂着一些陈旧的字画,却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却让人感觉压抑而冰冷。
刘县令正襟坐于大堂之上,嘴角挂着阴冷的笑容。
“好戏,就要开场了……”县衙大堂,灯火通明得晃眼,几乎要晃瞎人眼。
刘县令端坐于太师椅上,皮笑肉不笑地呷着茶,活像一只等待猎物上门的蜘蛛。
他身上的官服华丽而耀眼,但那股虚伪和贪婪的气息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段瑶和邹霖踏入大堂的那一刻,他那双细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快得像闪电,稍纵即逝。
“段小姐,邹公子,稀客稀客啊!什么风把二位吹到我这小庙来了?”刘县令放下茶杯,语气里充满了虚假的热情,听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段瑶也不跟他客气,开门见山道:“刘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贫民窟的民变,你脱不了干系吧?”
刘县令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打着哈哈道:“段小姐说笑了,本官一向为民请命,怎么会与民变扯上关系呢?”
“为民请命?刘大人,您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去说相声真是屈才了。”段瑶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听得邹霖在一旁差点笑出声。
“段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这样污蔑本官,可是要吃官司的!”刘县令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污蔑?刘大人,你要是真的一身清白,又何惧我污蔑呢?”段瑶丝毫不惧,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刘县令,仿佛要看穿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你……”刘县令被段瑶怼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那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震得人耳朵生疼。
“来人!将这两个刁民给我拿下!”
几个捕快立刻冲了进来,将段瑶和邹霖团团围住。
邹霖下意识地想反抗,却被段瑶拦住了。
他心中有些不甘,但还是听从了段瑶的安排。
“刘大人,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吗?”段瑶语气平静地问道,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屈打成招?哼,本官只是依法办事!你们煽动民变,罪证确凿,本官岂能容你们逍遥法外?”刘县令冷笑一声。
段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刘大人,你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的罪行吗?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民变吗?你太天真了!”
“你什么意思?”刘县令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我的意思很简单,”段瑶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起来,“你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迟早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刘县令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没想到段瑶竟然如此大胆,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他气急败坏地吼道:“给我堵住她的嘴!把她和邹霖一起关进大牢!”
捕快们立刻上前,将段瑶和邹霖押了下去。
县衙大牢,阴暗潮湿,散发着阵阵霉味。
那霉味刺鼻难闻,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墙壁上长满了青苔,湿漉漉的,摸上去冰凉而滑腻。
段瑶和邹霖被关在同一间牢房里,两人相视一笑,没有丝毫的恐惧。
“瑶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邹霖问道。
此刻,他虽然表面镇定,但内心还是有些担忧。
段瑶神秘一笑:“别急,山人自有妙计。”她从袖中掏出一块小小的玉佩,在邹霖眼前晃了晃,“你猜这是什么?”
邹霖好奇地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看起来很普通啊……”
“这可不是普通的玉佩,”段瑶压低声音,凑到邹霖耳边,轻声说道,“这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邹霖一脸震惊的表情,以及牢房外传来的细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