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压力都给到法医实验室。
老李带着徒弟围着那几块碳化的骨头研究了好几天了,确实得出了些结论。
“颅骨上的伤很重,就算没有那场火,死者大概也活不了。但没有那把火,说不定他能再坚持会儿,目击证人当时及时拨打电话送医的话,有一定的概率能救活。”
可惜万安良遇到的人都没有救他的心。
朱军以为他是被撞的受害者,不想担责任,于是一把火烧了他;
吴金友巴不得他这个高高在上又不肯给自己开后门的同学去死,就那么看着他被点燃推下山;
周乔安看见他被烧,想的是借用他的尸骨伪装成自己,就那么看着尸体被烧得只剩几根骨头。
老李有点可怜死者:“他死得很痛苦,钝器伤让他动弹不得,一开始的几分钟,是硬生生忍受着自己被烧得皮开肉绽的痛楚的。”
“但要论罪大恶极的凶手,肯定是打他的人,对方根本就没想让他活,颅骨上的痕迹看起来很像扳手,锤子之类的东西,可不是随处都有的东西,凶手在动手之前肯定有一定的准备时间,最起码不是他说的冲动之下下意识就打过去了。”
郑岩点点头:“找到凶器,就能定他的罪了。”
找凶器,先找吴金友的车。
审讯的时候郑岩跟他说的话不是哄骗的假话,那辆黑色辉腾就算洗过,还是残留了不少痕迹,痕检从后备箱找到了血迹残留,一验,就是死者万安良的。
再把车翻来覆去搜了两遍,他们在后座的侧袋里找到了一把扳手,洗得干干净净没有血迹,不过能检测出上面曾附着过血,加上从车里找到的万安良的头发,已经可以定罪。
所有证据摆在面前,吴金友在讯问室愣了会儿,突然发狂,无差别咒骂。
吼到脸红脖子粗,似乎都不经过大脑思考了,只知道疯狂骂这一切都是万安良的错,都是他当了官就高高在上,明明没本事结果因为被学姐看上就一飞冲天,现在都敢指着自己鼻子骂了,所以他才动手的,一切都怪万安良惹怒他。
人到了被宣判悲惨下场的时候,不是心如死灰就是无能狂怒,吴金友在讯问室发疯,那一身西装皱巴巴,人似乎也跟着变得皱巴巴。
郑岩:“万安良说不定是真想帮你,是你找他的时机不对,他当时正因为给人走后门被查,这种节骨眼上他就算有心帮你也只能延后再说。你们见面的时候他应该给你解释过才对,你为什么不信?请人帮忙还讲究多次打好关系呢,他一句不行你就直接杀人,平时你找人帮忙都是这样?怪不得几百万的身家都没了,只能靠卖伪劣产品靠走后门东山再起。”
吴金友哪听得进去,还在发疯咒骂,眼睛瞪得像牛,谈迦在外面看着,都怕他突然脑出血嘎嘣没了。
但好在吴金友心坏身体却好,被扣起来带走的时候也没倒下。
郑岩解决完他,回了办公室,长长松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
灌了两口茶叶水,他又吐气说:“其实案子不难,但偏偏阴差阳错跑进去一个周乔安。”
焚尸案可是性质恶劣的大案,一开始查不到凶手和周乔安的关系,还以为凶手智商超群是个棘手角色,没想到真相这么简单,简单到他听见吴金友说出自己的动机时都有点不信。
办多了七拐八拐的大案,他的脑子也快要被磨平。
说周乔安,周乔安的新消息就来了,民警来电话汇报,说周乔安死了。
“俞兰在医院里喊死得好,然后尸体也不要,直接走了。周乔安的儿子儿媳也一个都没来。”
郑岩沉默几秒,几句话安排好,挂断电话,看向窗外的景色。
“这下才是真结束了。”
……
焚尸案结案,谈迦的《凶杀现场》面塑也完成得差不多。
被火吞噬的尸体,盘山公路,树影,米粒凶手,她还给捏了一辆车,看起来有模有样,就是不能细看。
二队的人都凑过来观摩,谈鸣半晌说:“神似,神似。”
小陈嘎嘎笑得象只鸭子。
谈迦不介意,她已经能坦然接受打击,反正自己觉得有进步就行。
不过仔细观察过作品后,她还是自顾自提出了几点需要改进的地方。
“树影不太像,火焰我最开始也不知道怎么用面塑表示,尸体这么好捏是因为不用捏脸捏衣服。还得去学学捏衣服,死者的衣服发型很重要。”
谈鸣给予肯定:“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才学三个月你就可以捏出一个恢弘的大场景了。”
郑岩大笑:“可没那么容易,先不说面塑也是分几个派别的,大多数的面塑都是捏神话故事人物,十二生肖,四大名着人物,你姑姑擅长的就是这一类,之前参加比赛的基本也都是这类形象,和你想学的新式面塑有点区别,而且就算你学会了所有技巧,想捏出尸体的特点也不容易。”
谈迦不在意:“我可以自己研究,风格创新也是技艺传承的一种办法,说不定以后我的《凶案现场》系列还能值得收藏呢。”
小陈他们纷纷给她打气。
给案件做了最后的收尾,他们在警局门口分开,准备各回各家去。
夕阳西斜,热气蒸腾,小陈拽着衣领扇风透气,还不忘跟谈迦商量:“你可以控制自己前半夜不要做梦吗?或者今晚不要做梦,我想睡个好觉。”
谈迦斜他:“我倒是想。”
她比任何人都想睡个好觉。
郑岩照着小陈后背来了一巴掌:“赶紧回你的家。”
小陈被打得一个趔趄,赶紧跑路。
谈迦被谈鸣送回了新家,拎着一袋逛超市买的雪糕甜品和熟食,打算今晚过个放纵的美好夜晚。
走到门口,对门咔哒一声,林之樾又杵在门口看她。
她已经熟悉背后的灼热目光,头也没回,先开了门,才转身递给他一个雪糕。
“送你的,不用谢。”
林之樾接过去,轻而易举看见购物袋里的熟食,只有肉没有主食。
“阿姨做了很多菜。”他最近说话比之前多,嗓音也不怎么沙哑了,透着股清凌凌,和他眼神一样。
就是不太连贯,谈迦自己都拆开一个雪糕啃了一口了,才等到他说出下一句。
“你要来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