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学海和卢冰走到病房外。
但他们并没有去医生办公室，更没有去检查科，而是走到走廊尽头的一处露台花园。
封学海从兜里拿出一根烟放唇间衔着，卢冰见状连忙替她点上。
她自己也点了一根猛吸一口。
等到把烟吐完，她对封学海道：“我们两个不适合捐肾！你是江市的领导，现在又在晋升期，我又要照顾你和子轩。”
封学海道：“我知道，但是女儿得了这样的病，怎么样都得做做样子，顺着她的意思来。”
卢冰道：“那我等会跟医生说一下，就说我们都做了检查，但是匹配不上。”
“行！”
卢冰得到丈夫的许可，便把烟掐了，再扑到他怀里：“学海，我其实一直把芊芊当成女儿来看的，她生了这样的病，我比任何一个人都难受。”
“我知道，没有一个后妈有你做得更好了。”
*
病房里，封芊芊心疼地看着封凛川额头上的伤，“哥，要不你还是出去让护士给你擦点药吧。”
封凛川道：“我没事。”
封芊芊眼里突然就涌出了泪水：“哥，都怪我得了这个病，麻烦你了。”
封凛川没有说话。
封芊芊一边擦眼泪一边道：“哥，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小时候我们亲妈早早就离开了我们，爸又不管我，是你把我带大的。小时候我谁都不要，只要哥哥。
后来冰姨来了，我们都对她很抗拒，你索性就不回家了。可冰姨对我其实很好，你讨厌我跟她亲近。”
封凛川道：“你跟谁亲近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
“可你刚也看到了，冰姨她愿意去验血，愿意给我捐肾，虽然我也不会要，可她真的对我很好。”
封凛川拿起挂在病床边的外套，“既然有这么好的人照顾你，那我就先走了，公司里面还有事要处理。”
“哥！”封芊芊叫住她：“你别跟那个秘书来往了，你的婚事是需要家里做主的，要是未来亲家知道你婚前的这些事，他们会介意的。”
封凛川转过身，用冰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封芊芊顿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
下午的病房静悄悄的。
封芊芊感到无聊，便走出了病房。
她这个病前期并不痛苦，不过是身体疲乏而已，住不住院都可以。
刚走到医院走廊，就看到了主管护士。
护士亲切地跟她打招呼：“封小姐，怎么出来了？感觉好点了吗？”
封芊芊道：“也没啥事。”
“那您注意着身体，别累着了哈。”
护士正要离开，封芊芊又叫住了她：“等等，我想问你个事。”
“您问。”私立医院的护士都是特别有耐心的。
封芊芊问：“我家阿姨和我爸爸抽血了吗？他们的血型对得上吗？”
护士顿时疑惑地问：“他们俩没有抽血啊，只有你哥抽了，结果也出来了，你哥和你的血型品配不上。”
封芊芊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两拳：“不可能吧？他们都说了抽血的。”
护士见她神情不对，便安慰她道：“目前是没有抽的，说不定晚些时候抽呢。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就算是亲人的血型也很难配得上的。”
封芊芊惨白着脸回到病房。
正发呆的时候，封学海打电话过来了：“芊芊啊，我和你阿姨都验过血了，刚刚医生过来通知，说我俩的血型也配不上，唉，对了，你哥做了吗？”
封芊芊没法再听下去了，她挂了电话。
接着就痛哭起来。
*
封凛川回到别墅。
刚坐下来就接到了周教授的电话：“封总，您的血型和芊芊对不上啊。”
封凛川问：“那我妹妹的病该怎么治疗呢？”
“建议还是去广城南方医院，那边有更权威的专家团队。芊芊现在还是早期，如果干预得及时，可以避免恶化，也可以减少将来做透析的次数。”
“好，我知道了。”
封凛川挂了电话后，就让方帅给他订两张去广城的机票。
*
傍晚。
封凛川和封芊芊已经在机场贵宾室了。
封凛川全程盯着手机微信的一个联系人，根本没有理会封芊芊。
封芊芊不敢吭声。
自从知道哥哥是唯一一个去验血的人之后，她就不敢再大声跟哥哥说话了。她觉得以前的自己真可笑，总劝哥哥回家，还劝哥哥接受后妈。
原来她傻得那么彻底。
她很小的时候，亲爸就和亲妈离婚了，那时候她抗拒任何一个人，只亲近哥哥。
小时候她随着哥哥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心里眼里全是哥哥。可后来亲爸由于仕途需要，他需要一个好形象，就把她接了回去。
起初她不愿意离开哥哥，可爸爸和后妈对她太好了，她渐渐就接受了后妈和封子轩。
“哥，飞机要起飞了。”封芊芊可怜巴巴地道。
封凛川“嗯”了一声，这才将已经编辑了好几十遍的微信发了出去：我要外出一段时间，我们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
林知许收到了这条微信。
她再一次自嘲地笑了笑。
封凛川始终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有话不能直接说，还要等他外出回来。
她回了一条信息：我觉得我早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没有回信息了。
林知许拿了一瓶啤酒走到阳台上，一边喝一边抬头看天空。
没有月亮，只有夜空中的飞机在闪着红色的灯光。
*
或许是因为喝了啤酒，又无人打扰，林知许这一晚睡得特别香甜。
第二天她早早来到办公室。
这一个上午都没看到封凛川。
倒是方帅过来交代了一句：“封总有事去广城了，有需要他签的文件就直接发信息给他请示好了。”
下午，林知许收到项目总监梁建柏的信息：林秘书，绿源的项目缺一个项目专员，你能不能跟封总请示一下，看能不能过来跟进度？
林知许现在的工作是赵秘书安排的，她便请示了赵秘书。
赵秘书哪里知道林知许和封凛川的关系，她是项目秘书，对这个项目进度十分了解，她马上答应了：“你要去惠城啊？那就太好了，那边有两个项目专员都辞职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