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夏也不敢再说什么,急忙转身给绿云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是匆匆朝着侧殿走去。
绿云也急忙带着人都远离主殿,只有紫宸殿的人和寿康宫的人还站在主殿外。
梁云霆挥了挥手,孟公公也带着人退后,寿康宫的人犹豫了下,也跟着退了出去。
他这才转身,平静的开口:“太后,这边坐吧,总不能站着说吧。”
说罢他也没有理会太后,径直坐到窗边的椅子上,这里还残留着一点点姜初夏的味道,让他格外的舒心。
太后冷笑了声,缓缓的走进来:“听说皇帝下了道圣旨到你舅舅家,说他年事已高,特准许他告老还乡。”
梁云霆拿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抿了口,这是她喝过的茶,这会已经凉了。
“太后消息灵通啊。”
“夺了兵权,又拿那些陈年旧事来威逼利诱,你做的可真是利索,竟然瞒的一丝都不漏,今日府里宴请,和周家交好的同僚以及你舅舅的下属们都在,一道圣旨下来,每个人都有罪状,金羽卫直接围了府,竟是不费一丝力气就全部拿下了,皇帝,你可当真是哀家的好孩子,就这么算计哀家和你舅舅吗?他有什么罪?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也能算罪?为了个雪妃,为了个张阁老,不顾你的舅舅,不顾哀家了吗?你要忤逆不孝吗?”太后怒吼着质问。
她指着梁云霆,气的手都在哆嗦:“你竟然还在你舅舅身边安插人,哀家一直以来对你的教导,竟然被你用在了自己身上!你是疯了吗?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还要一道圣旨赐死哀家!”
梁云霆却低着头嗤笑一声:“太后,你这可说错了,朕还没那么闲,想拿下周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犯不上还要插个人进去,这明明是你把人送到朕身边的啊。”他得意的看向太后。
太后却浑身一紧,茫然的坐下:“什么?”
“怎么?太后忘了你的好侄女么?她还没有朕想的那么蠢,识时务者,她和她的父亲都做的很好。”
说完他抬起眼盯着太后,尽情的欣赏这个消息在太后的眼底炸开,剧烈的震惊让太后喘不过气,她低声的喃喃着:“卿卿?卿卿?怎么会?”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太后母家就不算罪了?能让周家全身而退,已经是朕,十分仁慈了。”
忽然她眼神一震,呆呆的看向梁云霆,她太过震惊,以至于差点忽略了他话中的致命危险,他称呼自己,太后......
她声音颤抖着,带着万般的不可置信,缓缓开口:“就因为一个雪妃,你就要这样对付你的亲生母亲?”
梁云霆也收起了笑意,戏谑的眼神变得阴冷狠戾,狠狠的盯着她。
太后被他眼神中的冷意吓到,哑然沉默,在久久的寂静中,她似乎听到心底的秘密轰然坍塌。
吓得她连气都不敢喘了,她不敢相信,只是对面那狠戾的眼神让她不得不信。
她想逃离这里,双腿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这里的一切都陌生的让她害怕。
可是脑海里的思绪却无比的清晰,这些日子所有的疑惑瞬间清晰,一个雪妃何至于让他如此,自己的孩子又怎么能是一个见色忘义的人呢?
她全明白了,什么雪妃,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早就知道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记不清了,她也不敢再回想。
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她忽然庆幸自己刚刚坐下了,不然这会只怕都站不住了。
窗外的风声呼啸而来,掀起窗外的满地落花,淡红色的花瓣在漆黑的夜里狂舞,像是带着血的哀泣。
“你.....你...是...”太后哆嗦着手,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梁云霆的眼神一松,满脸的耻笑,他忽然觉得没劲透了,亏他千方百计的想一点点折磨她,让她恐惧,让她猜疑,让她整日的惴惴不安,原来这个蠢女人竟然一点都没怀疑过。
他又扬起唇角,带着憎恨的笑意坐在窗边,身后是无尽的黑暗,仿佛是复仇的厉鬼,这张脸和多年前的那个人慢慢重叠,那个女人曾经也是这样的笑。
“她,来找我了。”太后微弱的声音颤抖着。
姜初夏一个人坐在侧殿,无聊又好奇的满屋子乱转。
时不时的还靠在墙边想听听声音,却只听到了零星的什么圣旨,赐死,周家之类的。
她紧张的一只手捂着嘴:“不会吧,陛下直接赐死了周家?不能,不能,再怎么样,也没有什么大罪,不至于赐死吧。”
可是那边似乎又安静了下来,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又朝着窗外看去,主殿也不见有人出来,屋外还是安安静静的,路上有两个烛台的火已经在闪烁了,眼见着就要熄灭了,可是却没人敢上前来换。
她只好叹了口气乖乖的坐下,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娘娘,我是绿云,来给你送茶点。”
绿云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侧殿这里鲜有人来,自然什么都没有,绿云只好求了孟公公进来给她送些东西。
好在孟公公也不敢苦着这位雪妃娘娘,毕竟也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将东西收拾好,姜初夏也确实是渴了,连喝了两杯茶。
绿云在她身侧小声开口:“娘娘,今日下午圣旨送到了太后母家,周大人家里,说周大人年事已高,准他告老还乡。太后八成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什么,这,这是孟公公说的?”姜初夏有些不敢相信,她记得周大人手里还有些兵权,虽然不多,但也不容小觑。
“不是,御前的人嘴严的很,这会外边已经沸沸扬扬了,咱们知道的都算晚的了。”
姜初夏渐渐有些不安,只怕今夜,隔壁的两个人要有些定论了。
“还有别的消息吗?具体一点的。”
绿云摇摇头:“没了,这种事,我们能知道的,也只是陛下让我们知道的,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我们再打听就是窥探圣意和干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