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也并不是一定真的会死。
或许以后还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不过到时……如果你没有什么新的人选,能不能就先让我坐在这个位置。”
怜月扭扭捏捏的开口。
毕竟如果离了侯府,怜月并不知自己能够去往何处。
他点了点头。
“只要你不主动离去,侯府永远都会有你的一席之处。”
他很认真的答应怜月。
只要怜月自己不率先离去,侯府之内便一定有怜月的存身之所。
怜月点了点头,眼中也含着泪水。
二人又沉默了些许。
直到时候将近。
陛下身旁的人请了诸位一起挪步于大殿之内。
怜月原本是想推着宋鹤眠跟随着众人一同离去。
不曾想当今陛下,却亲自要见一见怜月与宋鹤眠。
怜月有些紧张地拽紧了轮椅的把手。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还好他反应及时。
“劳烦公公了,我与贱内这就过去。”
公公点了点头,然后便在前引路。
怜月微微弯下了身,有些紧张的开口。
“为何陛下要召见你我?”
怜月此刻浑身紧张。
从前寸步不出的她,根本不曾见过外间世界。
更有些不敢面向天家。
“你在宫门口弄出了那样的动静,就算是那几个纨绔子弟,不与家中戏,可陛下一定会知晓,自然,要你我去给个交代。”
瞧着眼前女子有些凌乱的神色。
他再度开口安抚。
“若你怕承担责任,先将所有事全都推到我身上。”
他伸出手拽住了女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有我在,一切不会有事。”
二人步步跟着那公公,便到了御书房门外。
“二位稍后,咱家去同陛下通禀一声。”
——
“进。”
御书房内传来了男子有些浑厚的声音。
虽然听着确实有了年岁,但却还有着无尽的力量。
怜月推着宋鹤眠慢慢的走在那通道之中,可那颗心却早已跳到了嗓子眼。
当今陛下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怜月并未了解过。
直到御前。
怜月僵硬的松开了轮椅的把手,随后跪伏在地。
“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低着头,竟连面前的人都不曾瞧清。
当今陛下看着怜月这副模样,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怎么?刚刚瞧着这侯府大夫人在门前可不是这副样子,到了朕面前,怎么却如此拘谨?”
“陛下。”
“父皇。”
两个男子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怜月微微抬头,瞧见陛下书案旁站着的太子。
“太子有话说?”
他那目光落在一旁站着的太子身上。
太子略微点头。
“父皇莫要见怪,这侯府大夫人出身不算尊贵,所以做起事情来确实有些没了分寸,门外之事,臣也有所听闻,还请父亲看在儿臣份上,便饶过侯府大夫人吧。”
当今陛下的目光落在怜月身上良久。
他又伸手指了指一直未动的宋鹤眠。
“你要说什么?”
“门外之事,实在是误会,并非是她故意寻衅滋事,而是几个纨绔子弟辱骂于臣,臣妻心中担忧,才会有此一言。”
他也在开口为怜月辨言。
“好一个女子,你与太子多年兄弟,这还是首次看你二人认知一样,这只是为一女子求情。”
怜月有些担忧的目光落在宋鹤眠身上。
生怕会因为自己之过,而将祸水引在宋鹤眠的身上。
“臣维护臣妻,不过是理所应当,并不知晓太子殿下是如何想的?”
他挑了挑眉,一副挑衅的样子,看着眼前的太子。
太子也毫不上心。
“是母亲亡故之前同儿臣说,让儿臣帮着些宋侯府。”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
当今陛下会担心是否有结党营私之故。
可在他们二人身上。
他却丝毫根本不必有半分担忧。
“若是旁人,朕难免会疑心,可就你二位,根本不必。”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怜月站起身来回话。
“这就是你母亲为你百般挑好的妻子?听说了,家事并不算恢宏。”
宋鹤眠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
“娶妻当娶贤,吾妻并未嫌弃臣是个病秧子,臣自然没有什么可挑的。”
听见此话,陛下眼中闪过一丝疼惜。
“这么多年,也还无什么结果吗?”
他摇了摇头。
这副身子早就已经没了活路。
“终究是无法完成陛下曾经交托的旧事,可惜我这副身子要耽误大业。”
皇帝走下来,眼中更带着无尽疼惜。
“那些个事朕自然可以交给旁人去做,你尽管养好身子。”
“臣领命谢过圣恩。”
陛下见其神色一向淡漠。
言语之间也断无半分亲密之情,终也叹了口气。
“皇后是病故,与朕,与太子,都无半分关系。”
他看着眼前的男子,终忍不住的解释了一句。
“陛下放心,母亲并非疑心皇后之故,只是感伤。”
话语说到了这个份上。
再多也没了意义。
陛下站起身来。
“今日在宫中摆下宴席,也是因为是皇后的三七,想热闹热闹,你便同朕一同去吧。”
怜月已站起身来,打算推着宋鹤眠前行。
却听见他说。
“不了,陛下,臣还是回臣该待的位置。”
“你……”
陛下那有些衰老的面孔之上都被他气得带了些红晕。
最终不过甩袖而去。
“你随意。”
太子见陛下愤恨而走。
又见他淡漠如初。
“又何必如此?要将所有人都排除于你身旁之外呢?”
他低着头沉默如初。
太子早已见惯他这副模样。
与从前相比,此时也早已没了,昔日那般想要用尽心思撬开她嘴的想法。
“罢了,随你怎么想。”
他说着便快步走到御书房门口。
可终有些忍不住的斡旋而回。
“父皇对得住母后,本宫也对得住你。”
他神色复杂,让人看不清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你这双腿,终究是因本宫,该本宫尝的因果,本宫自不会忘记。”
太子说完这话后彻底转身离去。
房内便只剩下他们夫妇二人。
怜月并不知晓他们之间究竟有何过往?
只是想推着他前行。
而他却死死的拽住了那车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