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月亮把整个村子照得亮堂堂的,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散发着点点星光。
海风呼呼地刮,吹在人身上带起阵阵凉爽的感觉,海浪拍打在沙滩上,发出轰轰轰的声音。
王子文三人带上装备往沙滩去,路过阿正家的时候,还能听到赌窑兴奋的吆喝声。
阿正揉揉惺忪的睡眼:
“那些人真是疯了,傍晚那时候镇领导走了以后,姜二毛就把锁砸了继续赌,吵得我都没办法睡觉。”
王子文扭头朝那边看去,院子里的灯泡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等到了沙滩,潮水刚刚退下去,三人很快到了礁石区,在一个大水坑停下。
“这也没办法抽水啊?”
阿正有些苦恼。
“这个水坑足够大,撒网也没问题。”
王子文说着话,拿出新买的手抛网站好了,腰一拧,手一甩,网在空中成了一个圆形,落入水中。
王子明在旁边拿出剁碎的小鱼小虾,往水坑里撒了几把,然后就在旁边坐下来抽烟。
“子明哥,你在这儿看着网,我和子文哥去海边转转。”
阿正提着桶子和铲子,拉着王子文去转悠。
他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不少淡菜,螃蟹,贝壳,虽然不值钱,但是捡回去能吃。
王子文也没拒绝,家里的渔船一直不出海,小鱼小虾的真没多少,多捡点回去晒干了吃。
沙滩上亮堂堂的,能看见不少小螃蟹在爬,他们挑个大的捡,碰见苦螺、海带也都带着。
前前后后大概一个钟头,两人提着桶子回到大水坑旁边。
大哥已经在准备收网了,他们也过去帮忙。
三人一上手,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
“好重,有货!”
“一二,拉。一二,拉。”
王子文喊起了号子,三个人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憋得脸都红了。
月光下,渔网如同一个大包一样被拉上来,红彤彤的一片。
“红虾?”
阿正有些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语气中多了几分颓丧。
这玩意儿不值钱,一两毛一斤。
“虽然不值钱,但是量大。”
王子明适当地补充了一句,阿正瞬间又变得干劲十足。
王子明拿来蛇皮袋子,把渔货倒进去,扎紧口子,然后把袋子放到水坑里。
就这么一大包,足足装了四蛇皮袋子。
把网里的鱼货倒出来,再一网下去,等了一阵又是一片红。
两网捞下来,整整捞了七个蛇皮袋子,王子文让大哥回家去找小推车。
这个时候,月亮已经下去了,太阳从海平面升起一角,在无尽的海面照出一条波光粼粼的橘色“大道。”
王子明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家,拿上小推车来到沙滩,把七个蛇皮袋子从水坑里拉出来绑好,径自往老赵那儿去了。
这个时候,赌窑终于消停了,村子里的男人们三三两两地往家走。
一见王子文三人推着这么多渔货,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么多红虾?”
“哎呀,子明,你们兄弟运气好啊。”
“这得有大几百斤吧?我看着里面还有不少值钱货呢!”
一行人虽然精神萎靡,但这会儿又来了兴致,一个个跟着王子文三人往老赵的收购点去了。
老赵刚开门,一见王子文三人推着小推车过来卖货,顿时喜得眉开眼笑。
过来帮着三两下卸了货,倒出来拿了几个筐子,小马扎,坐下来开始帮着挑拣。
老赵这个人,虽然平常看着不着调,但是做生意的口碑很好,经常帮着渔民挑拣渔货,村民也都信任他。
四人很快就挑出来一些石九公,鲈鱼,九节虾,还有几条血鳗。
海边的人都信奉血鳗大补,女人坐月子的时候,会炖血鳗吃。
男人没劲儿了也吃血鳗,孩子不聪明也吃血鳗补脑子。
王子文坐在老赵旁边,一边拣货,一边跟他打趣:
“老赵,凌晨出发的时候,我看见你从林寡妇那儿偷偷摸摸回来了,这万一弄出点人命关天的大事,可怎么办?”
老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接了一句:
“老子又不是去杀人,怎么就人命关天了?”
话音一落,瞬间反应过来王子文的意思,顿时黑了脸:
“滚犊子,胡说八道什么,这事儿林寡妇不比你上心?”
王子文哈哈一笑:
“对对对,主要是我没经验,没仔细琢磨。”
“滚犊子。”
老赵挑拣渔货的动作不停,嘴里也不停歇。
“我说,你们这是哪儿弄的这么多红虾?”
“退潮之后去礁石区转了转,弄了个大坑。”
王子文略显不满地说了一句。
老赵听出王子文语气中的不满,非常热情地给他传授自己多年的挣钱经验:
“红虾这玩意儿,虽然卖不上价钱,但挣钱这个事情不分多少。”
他跟这小子对脾气,两个人虽然差着年龄,但能聊到一块儿去。
王子文对这话也很认同:
“嗯,大钱不能放,小钱也要抓。毕竟咱干的都是卖力气的活儿。”
“不过,你这天天往林寡妇那儿跑也不是个事儿啊,万一被婶子抓住了……”
王子文一副“我也是为了你着想”的表情。
老赵干笑一声,对上别人他可能还要找借口掩饰几句,不过对王子文倒也不用隐瞒。
“诶,媳妇娘家有点事情,孩子又都在县里上学,我一个人不得找点乐子?”
“几毛?”
王子文双眼亮晶晶的,内心燃起星星点点的八卦之火。
“我一般都是六毛的。”
老赵满脸猥琐,说话的时候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满脸回味。
王子文心底的八卦之火已然燎原。
“不是说五毛吗,你怎么还掏六毛?”
“嘿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五毛是五毛的功夫,六毛是六毛的功夫。”
“我告诉你,林寡妇那是有手艺儿的,五毛你就是把没开刃的铁锹,三两下就不中用了。”
“那六毛的就不一样了,林寡妇会帮着你把铁锹刃磨得又坚又硬,个中滋味只能男人才能体会明白。”
老赵这话,也就找王子文说说。换作其他人,估计都听不懂他说什么。
王子文听得出神,还想继续跟老赵探讨几招,以后好用在媳妇身上。
结果,大哥在旁边用力咳嗽了一声。
至于阿正,这个单纯的大男孩,脸颊微红,双眼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四人忙活了两个多钟头,总算是能过称了。
红虾以7厘米为标准,分了两个档次,分别称了489斤3两,和335斤6两。
7厘米以上的红虾,1斤1毛9,小的1斤1毛2。
鲈鱼有五条,一共称了23斤,一斤5毛8。
血鳗有7条,一共称了1斤,个头不算小。一斤1块8。
九节虾有3斤5两,一斤4毛八。
……
……
老赵拿着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顿算,最后一共算了162块8,老赵一如既往给三人凑了个163。
众人一见卖了这么多钱,顿时一个个羡慕的不得了。
不少人都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套近乎,打听他们从哪儿弄的这么多红虾。
三人也没多搭理,只说了一句“礁石区”之后就一起离开了收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