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殿下,泰王殿下想托卑职向您打听一下,最近圣上可有递出条子?”
陈廉开门见山地问道。
皇子妃一怔,怎么都没料到陈廉是来找她打探这个消息的。
“这个问题,泰王殿下是不是找错人打听了?我又不是朝堂官员,怎知这机密之事。”皇子妃揣着警惕说道。
“王妃殿下,卑职与泰王殿下初来乍到,实在不知该向谁打听此事,万般无奈只好向您投石问路了。”陈廉仍在坚持。
皇子妃在沉默中开始犹豫。
其实她是知道的,而且几乎每个月皇帝递出的条子内容,她都会在第一时间获悉。
因为她的丈夫九皇子,平素最爱琢磨皇帝递出来的条子,试图从其中揣摩皇帝的心思,再尝试迎合。
只是九皇子的脑瓜子很一般,于是每次拿到条子的内容后,都会向皇子妃请教。
比如之前泰安府告急,皇帝从深宫递出的条子上,就写着“无安泰,应如何?”。
当时九皇子看到这段话,都不准备向皇子妃请教了。
因为他觉得这段哑谜很容易就能破解。
上半句“无安泰”,反过来就是“泰安无”,意思自然是泰安府危在旦夕。
下半句“应如何”,那分明是向大家征询应该如何平乱。
九皇子当即就准备草拟奏折,向皇帝举荐岳丈武南伯或者武南伯派系的史文杰,派他们前往东海行省平乱。
结果皇子妃知道后,立刻制止了丈夫。
她太清楚皇帝故弄玄虚的作风,哑谜怎么可能轻易被“低智商”的人看懂。
经过琢磨,她指出“应”字,真实的意思,指的是刚认祖归宗的前太子遗孤,孙英!
九皇子将信将疑,但还是按照皇子妃的指点写了举荐这个皇侄的奏折。
果不其然,两天后皇帝就颁下旨意,委派泰王与赵白、贺庆风统领大军驰援东海行省!
有鉴于此,皇子妃堪称作为洞悉圣意的最强担当。
她之所以搪塞陈廉,只是在权衡利弊。
“王妃殿下,不瞒您,卑职与史文杰将军乃至同乡,此次卑职路过囚龙关,他还指点了卑职许多事,还说如果在京都遇到不好解决的问题,就向您寻求帮忙。”陈廉补充道。
“你与史文杰是同乡?”皇子妃诧异道。
史文杰出自武南伯府,与皇子妃也素有交情,现在陈廉打出这张感情牌,她不由心软了。
罢了,既然他与史文杰关系亲近,那不如结一个善缘,接下来关于林管家的案子,还能让史文杰出面说情。
“你听好了。”
皇子妃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月无缺,不见人。”
陈廉愣了一下。
就这?
“好了,你自己回去琢磨,我当你没来过。”
皇子妃撂下这话,就悄然离开了。
至于陈廉能否破解这句哑谜,她是不抱希望的。
因为连她至今都没琢磨明白。
如果按照简单的字面意思,无非是皇帝决定在中秋圆月夜的时候不见人。
但按照皇子妃以及王公大臣们对皇帝的了解,这段话里,肯定还暗藏着更深的意思!
……
揣着这个哑谜,陈廉回去跟孙英姿等人研究到了天黑。
研究无果,索性熄灯睡觉。
翌日,中秋。
天微亮时,陈廉等人就出了王府。
庞靖忠和姜世生分别去九城兵马司和京兆府报到。
陈廉和孙英姿则去了皇城,分别去巡天司和内殿述职和复命。
巡天司乃至整个御龙台都位于皇城的外殿,也就是东华门的内侧。
东华门乃是内阁大臣、皇子亲王的入宫通道,御龙台设置在此,也有监察百官之意。
当两人抵达皇城百米远时,便将马车停在指定的空地上,这里相当于停车场,王公大臣们的马车都统一停放在此。
此刻,空地上已经停放了一些马车,但不多,代表来上朝的官员很少。
事实上,早朝都已经停了十几年,常规的集体朝会基本废止。
当然,大臣仍需要在凌晨前前往宫门点卯,然后通常由太监传旨免朝,大臣们行礼完毕后就散场,一切按部就班,充满了形式主义。
但还是会有一些核心大臣留下来的。
一方面是收集大家的奏本,然后送达司礼监,司礼监再送给皇帝,皇帝象征性的过目后再丢给内阁拟票(出意见)。
另一方面,六部九卿的领导们还得聚在一块商讨国家方针、军政大事,聊得差不多了,再去各自的衙门上工。
这个时间点,当孙英姿和陈廉来到东华门的门口时,早已不见群臣了。
向门卫汇报了来意去通传后,不多时,贺庆风就来了。
向孙英姿作揖行礼后,贺庆风道:“殿下,您估计还得在此等一会,待会圣上应该会派人来传唤您的,卑职就先领陈廉去报到述职了。”
“贺将军先忙。”孙英姿回礼道。
“圣旨已经完毕,参军职务就已经被收回去了,殿下接下来还是叫卑职贺千卫吧。”贺庆风苦笑道。
说着,贺庆风还煞有介事地看了看陈廉。
暗示陈廉也要重新明确自己的身份。
来了京都交差,他的钦差使者职务也就被自动免去了,他现在唯一的身份就是巡天卫的试百户,往后少狐假虎威。
接着,贺庆风就带着陈廉穿过东华门,拐弯走向了一座殿宇。
这殿宇的造型颇为奇特。
屋顶的最顶端位置,伫立着一只硕大的龙首,面朝东方,威赫凛然。
而龙首底部,一共有八条屋脊,向四面八方延伸,凸出来的檐角分别雕琢着不同的兽头。
站在陈廉的方位,恰好看到了其中两个兽头。
形状古怪,但又似曾相识。
一个像狮子,一个像乌龟。
“这两只兽头分别是狻猊和霸下。”
贺庆风注意到陈廉在打量屋檐,就顺口解释了一句。
陈廉略微恍然:“也就是龙之子?”
“正是,御龙台之下,八个衙门。因此顶端的龙首之下,八个兽头,分别代表着不同的衙门。”贺庆风补充道。
陈廉却纳闷道:“但不应该是龙生九子嘛,怎么才是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