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陆野这家伙,之前在交易平台上抛售物资时,换回来的,大多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技能经验卷轴”和各类一次性强化药剂。
卷轴早已被他尽数用在了秦禾和手下船员身上,化为了他们的属性提升和技能熟练度,药剂也多半消耗殆尽。
这些东西,一旦使用,效果便是永久性的,哪里还有“物归原主”的道理?
陆野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
这买卖,简直是无本万利!
这就相当于那帮在交易平台上扫货的家伙,包括那个谢伟在内,排着队把辛辛苦苦从初始物资箱里开出来的“经验卷轴”白白送到了他手上。
助他凭空打造出了一支高素质团队,而他们自己,则在规则之下被打回原形,之前的一切投机和掠夺都成了镜花水月,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一刻,那些方才还在公共频道里阴阳怪气,嘲讽陆野“钱多烧的”、“不识时务”的玩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仿佛被人狠狠抽了几百个耳光。
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早知道……早知道血色禁区是这么个鬼规则,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跟陆野大佬换点他开出来的原装货啊!”
“现在好了,抢来的没了,买来的也没了,我又成穷光蛋了!”
无数人在心中哀嚎。
于是乎,公共频道的画风,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后,瞬间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上一秒还是怨天尤人的哀鸿遍野,下一秒就成了大型的“滑跪”认错现场。
“陆野大佬!陆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之前猪油蒙了心,不该嘴贱!求您发发慈悲,看在同为人类的份上,卖我点吃的吧!我拿我这艘破船上最后一块原装铁板跟您换!”
“陆哥!陆爷爷!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赏我一口水喝行不行?只要您点头,我这条命……不,我这艘船以后就是您的了!”
各种卑微到尘埃里的祈求,各种花样百出的道歉,层出不穷,看得人叹为观止。
一些女玩家甚至开始发送一些极具暗示性的语音和照片,试图用“特殊服务”换取一线生机。
人性的底线,在生存的重压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陆野的船上,秦禾默默地看着腕载终端上那些令人作呕的表演,秀眉微蹙。
陆野本人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这些雪片般飞来的哀求和忏悔置若罔闻。
他甚至连屏蔽都懒得点,只是不紧不慢地在公共频道里打出了一行字。
“哦?各位现在记起我陆某人了?刚才在背后嚼舌根,说我陆野是‘缩头乌龟’、‘败家散财’的时候,各位不是挺豪横的吗?不是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说这血色禁区,强者为尊,以后再也不需要看我的脸色行事了吗?”
他顿了顿,似乎在欣赏着频道内瞬间的沉寂,然后才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
“怎么?风水轮流转,现在又想起求我了?不好意思啊各位,我陆野眼下也是个‘穷光蛋’,手头这点物资,得先紧着自己船上这几十号兄弟姐妹的肚子,可没多余的善心去接济什么‘无关人士’。”
哼,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翻脸比翻书还快。
之前一个个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现在知道物资宝贵,知道求饶了?
晚了!
陆野心中冷笑连连,没有丝毫怜悯。
他不是圣母,在这吃人的游戏里,任何一点多余的同情心,都可能成为葬送自己和同伴的催命符。
这话一出,公共频道里顿时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那些被陆野直接点名拒绝,又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弹尽粮绝地步的玩家,当场彻底破防。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被无情碾碎,他们开始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
“陆野!你算什么东西!你不得好死!”
“装什么大头蒜!没有你,我照样能活!呸!你等着,等我缓过劲来,第一个就干沉你的破船!”
“大家别求他了!这孙子就是想看着我们死!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去抢他!他船上的物资肯定堆成山了!”
咒骂声此起彼伏,却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骂完之后,肚子依旧咕咕作响,喉咙依旧干渴冒烟,手中的武器和仓库里的物资,依旧空空如也。
更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是,不少船只的引擎在发出一阵阵卡顿的悲鸣后,彻底熄了火——他们之前从陆野或其他玩家那里交易来的燃油,此刻也触发了“物归原主”规则,凭空消失,回到了最初开箱者的仓库里!
而陆野,正是这片海域最大的“原始燃油供应商”之一!
一时间,海面上出现了壮观而又滑稽凄凉的一幕。
一些吨位较小、结构相对简单的船只,船主们哭丧着脸,不得不找出落满灰尘的船桨,或者干脆撸起袖子,用手当桨,吭哧吭哧地划动起来,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道歪歪扭扭的航迹,活像一群在文明世界里突然退化回原始部落的野人。
而那些曾经威风凛凛的改装货轮、重型巡逻艇,此刻则彻底成了漂浮在海上的巨大铁棺材。
船主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钢铁堡垒失去动力,在诡异的血色海流中随波逐流。
只能疯狂地在各个还能联络上的区域频道里,用仅存的物资,或者用一些虚无缥缈的承诺和空头支票,试图从其他那些幸运地还保留着一些“原始燃料”的玩家手里,坑蒙拐骗一些救命的动力。
血色禁区的局势,已然滑向了一个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深渊。
绝望如同无形的瘟疫,在每一艘船只上急速蔓延。
开始有玩家选定一个方向,将仅存的燃料催动到极致,试图冲出这片被诅咒的海域。
然而,无论他们朝着哪个方向航行多久,雷达的边缘,目之所及,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的的血色。
天空是暗红的,海水是暗红的,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不祥的颜色所吞噬,根本看不到任何边界和尽头。
“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没有出口的血色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