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总是聚集着一群爱唠家常的大妈。
这日,阳光正好,几人下了工吃了饭,又凑在了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地聊起来。
“哎!听说了吗?”李大春率先开口,神色神秘,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是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咋了?”刘桂芬连忙追问,身体前倾,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小草家的好月跟他们家的那个知青勾搭上了。”李大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八卦得逞的得意。
“啥?有这事?”杨小香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
“你可别乱说啊!免得小草找你算账。”吴盼娣在一旁提醒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她可没胡说,是田大江家的小容说的,她说她跟自己对象在国营饭店碰着的。”
李大春赶忙解释,像是为了增加消息的可信度,还特意强调了消息来源。
大妈们一听,瞬间炸开了锅。
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
“哼!就那罗知青,跟着他不是等着饿死嘛!”
马天凤双手抱在胸前,满脸嘲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还有好月那丫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活也不干,啥也不会做,娶来只有当祖宗供着了。”
马天凤一边说,一边摇头,似乎已经看到了胡好月和罗友谅悲惨的未来,就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她心里有些嫉妒胡好月,觉得那丫头凭什么能被知青看上,自己的女儿还想着她家二哥,还上赶着白送,想想就来气。
“就是就是,这以后可有苦头吃咯。”
其他大妈纷纷附和,她们对胡好月和罗友谅的结合并不看好,在她们传统的观念里,知青手不提,肩不能挑,能干啥?
还有的运气好点总归是要回城的,而胡好月这样“不干活”的姑娘,实在不是个好媳妇的人选。
老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倾听着这些大妈们的闲言碎语 。
而家中的胡好月和罗友谅,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依旧沉浸在属于他们的甜蜜之中 。
马可欣坐在镇上邮局的角落,桌上摊开着信纸,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兴奋与急切。
想到能将胡好月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胡桥生,她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手中的笔在纸上飞快地舞动,仿佛要把所有的想法一股脑儿都传达出去。
1971年,2月5日,这封信跨越千山万水,终于抵达了胡桥生所在的部队。
胡桥生刚结束一天的训练,疲惫地回到宿舍,看到桌上那封熟悉的字迹,他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
可当他读完信,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与复杂的情绪。
【桥生,很久没给你写信了,最近很是想你,特意给你写了一封信,家里一切都好,最近娘腰有些疼,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娘的,家里所有的活都是我干,不过我很幸福,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今年你大概也不回来了,训练要紧。
对了,胡好月妹子要嫁人了,她跟我们知青点的罗知青好上了,我打算送五元钱,只要以后好月妹妹过得好,我心里才无愧,在外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好好保护自己,我在家照顾爹娘,你不必担心家里,愿你一切顺利。】
夜晚,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床上,胡桥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胡好月的模样,那个曾经在他记忆里美丽的姑娘,如今却要成为别人的新娘。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有不舍,有嫉妒,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怅惘。
第二天的训练场上,胡桥生像是换了个人。
他比往常更加拼命,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仿佛要把内心的情绪都宣泄在这训练之中。
负重跑步时,他背着沉重的沙袋,脚步却格外坚定,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他也浑然不觉。
战友们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平日里和他关系最好的刘刚忍不住问道:“桥生,你咋了?今天状态不太对啊。”
胡桥生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想多练练。”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封信,因为胡好月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他知道自己必须把这份感情深埋心底,在部队里继续挥洒热血,只是这一夜的失眠,和这格外用力的训练,成了他青春里一段难以磨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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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草迈进家门,脚步顿住,目光在罗友谅和胡好月之间来回游移。
她的眼神里满是探究,像是要把两人心底的秘密都看穿。
“婶子?回来了,洗手,等叔回来了,就可以吃饭了。”
罗友谅系着那条稍显短小的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手上还沾着未洗净的菜渍。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放心地看向坐在火坑边的胡好月,叮嘱道:“好月,注意火坑里的火星子,别烫着了。”
那语气里的关切,任谁都能听出几分不寻常。
宋小草却像没听见一般,没有去洗手,而是直直地走进堂屋,站定在罗友谅面前,目光紧紧锁住他,仿佛要用眼神将他穿透。
“有谅,婶子问你一个事。”宋小草深吸一口气,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婶子,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罗友谅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认真,眼中透着诚恳,毫无回避之意。
宋小草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问了出来:“你是不是跟好月处对象?”
话一出口,她的心便悬了起来,既期待着一个真实的答案,又害怕听到的结果会打破她内心的平静。
她紧张地盯着罗友谅,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她担心那些闲言碎语是真的,又害怕自己的闺女会受到伤害。
胡好月坐在火坑边,也愣住了,目光在母亲和罗友谅之间来回打转,脸颊微微泛红(被火烤的,并不是害羞)。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只能听见屋外传来的风声和火坑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宋小草站在一旁,不安的等待着罗友谅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