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欣刚与梁坦两人带领燕山军进驻南城内的那座军寨,一名押班就带着监国太子令找了过来。
监国太子令是给严欣的,要他即刻进宫见驾。
严欣自然不敢耽搁,直接就跟着传旨的押班走了。
紧接着程宽又找了过来,说是保国公请他过去。
梁坦就知道燕山军进驻京城必然会引起风波,严欣也必然能想到,不过他还是这样做了。
严尚书怎么想的梁坦是不知道的,他也没机会问,可他同意让燕山军进城,就是为了打开这个口子,最好能让朝廷高层默认燕山军进驻京城才好!
既然赵岩明召他过去,他便将安顿军卒的差事交给了苗老头和卓海负责,他直接骑马跟着程宽去了保国公府。
依旧身披甲胄的严欣跟着押班进入了皇宫之内,可押班却没有将他带去天正殿,而是直接奔着老皇帝的寝宫去了。
严欣此时还能不知道真正要见他的究竟是谁?不过他觉得这样更好,老皇帝身体如果康复,对于现如今风雨飘摇的宇国来说,简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等他走进寝宫,这才发现太子、刘安国、金文轩都在。
至于保国公,严欣猜测他应该去见梁坦那小子了吧?
“老臣参见陛下、太子殿下!”
龙榻上靠着垫子的老皇帝虽然脸色苍白如纸、骨瘦如柴,可双眼依旧明亮。
“爱卿无需多礼。”
听到老皇帝沙哑的声音,严欣行礼道“谢陛下!”
“爱卿身披甲胄,这是亲冒矢石去了战场?”
“回禀陛下,老臣这点本事陛下是知道的,全赖梁侯与燕山军,这才击退了敌军。”
老皇帝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再次开口道“嗯。朕知道。”
见老皇帝说话费劲,刘安国主动站出来质问道“严尚书,你为何让燕山军进驻京城?”
严欣对刘安国拱了拱手道“回刘相国,下官信任燕山军,之后朝廷还需要仰仗他们,让他们进城休整也是为了体现朝廷的重视!”
金文轩皱眉道“严尚书,燕山军毕竟是一支……边军。贸然放入城内休整不妥吧?”
严欣冷笑道“金相国,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直接说燕山军就是梁侯的私军。”
刘安国沉声道“既然严尚书知晓其中干系,为何还要如此行事?”
严欣叹口气道“因为梁侯没有谋反的心思。”
“你就这么能确定?”
面对金文轩的质问,严欣重重点头道“没错!下官敢拿性命担保!”
金文轩冷笑道“你严尚书的命又能值几个钱?”
严欣同样冷笑道“金相国的意思是不让燕山军进城,梁侯就不会造反了?还是金相国觉得,能独自击败伪汉天狼联军的燕山军,打不进京城?”
“这……”
见金文轩语塞,严欣苦笑着说道“陛下,此次大战梁侯与燕山军几乎是力挽狂澜啊!
反观朝廷在这场大战之中损失惨重!之后朝廷还需要燕山军去收复失地,也需要燕山军镇压不臣。”
他看向金文轩道“金相国说得对,燕山军是一支私兵。朝廷对燕山军并无恩情,所以他们并不如禁军那般可信。
但是现在是朝廷需要燕山军,朝廷能给燕山军什么作为勤王救国的奖赏?
钱粮吗?梁侯能养的起五万装备极其精良的燕山军,他真的缺少钱粮吗?
爵位?梁侯还不到二十岁便是侯爵了!”
“住口!”
刘安国怒视严欣训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陛下尽忠乃是臣子的本分!”
严欣苦笑道“刘相国,您也说为陛下尽忠乃是臣子的本分,梁侯是臣子,他尽忠可以不求回报。可他手下的大头兵呢?他们真的能懂得刘相国的为臣之道吗?”
他看向老皇帝道“陛下您是带过兵的,您觉得现在该如何对待燕山军,才能让其为朝廷所用?”
老皇帝沉吟片刻挤出一个字“诚!”
严欣笑道“不愧是陛下,老臣就是这么想的!”
老皇帝点了点头,再次挤出几个字来。
“辛苦你了。”
闻言严欣双眼中满是泪水,他用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后笑道“老臣是您手下的参军,这都是老臣该做的。”
老皇帝双眼也有些发红,他没有说话,只是嘴唇哆嗦着不住的点头。
这对君臣之间的交流,此时已经用不着言语了,一个眼神两人便都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严欣再次拱手道“陛下,老臣岁数大了,也到了乞骸骨的时候了。”
老皇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严欣。
后背有些佝偻的严欣叹口气道“老臣明白了,老臣会为您看着燕山军的。”
老皇帝看向刘安国,努力挤出几个字道“燕山军之事托付严卿!”
刘安国行礼道“老臣领旨!”
等严欣离开后,太子李黄彦这才对刘安国拱手道“太傅,为何您和金相国后来不再反对燕山军进城之事了!还有父皇说的诚字何意?”
老皇帝笑眯眯的看着刘安国教导太子李黄彦,他的时间不多了,很希望看到太子能够快速成长。
“回殿下,老臣与金相国不是不反对燕山军进驻京城,而是严尚书告诉了我们一个残酷的真相,那就是燕山军比伪汉天狼联军更加的强大!
不管朝廷同不同意,燕山军都有能力进驻京城,甚至占领京城!”
“啊?”
李黄彦这才明白,原来燕山军竟然有如此之强吗?
刘安国看了一眼老皇帝,然后才对太子不屑的说道“严欣这个老家伙,原是陛下军中的一名小小参军,他说的话老臣是不信的,所以老陈一定会去亲眼看看这支燕山军!”
他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至于陛下所说的诚,便是要待燕山军以诚心、诚信!如此才能慢慢让燕山军归心于朝廷!”
李黄彦沉思片刻后对刘安国行礼道“孤谢过太傅教诲,孤明白了。孤会和太傅一起去看看这支燕山军究竟有何不同之处,不过孤还要叫上梁侯,让他细细给孤介绍一番!”
闻言刘安国笑着对老皇帝行礼道“老臣恭喜陛下。”
老皇帝张着嘴笑的很是开怀。
站在一旁的金文轩见状暗自叹了口气。
太子登基已成定局,他也要考虑一下改换门庭的事了。
保国公府内,赵岩明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他看着梁坦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喝茶。
梁坦都站了好一会了,见赵岩明依旧不发一言只能无奈的开口说道“大帅叫末将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见赵岩明还是不开口,梁坦只能继续说道“大帅是觉得末将不该同意燕山军进城?”
赵岩明端起茶杯接着喝茶,完全不理睬梁坦。
梁坦没好气的道“大帅不会觉得末将要造反吧?”
“没错。”
赵岩明终于淡淡的回了一句。
梁坦翻了个白眼道“末将要是想造反,在看到邢国公人头的时候,就该跑回燕州去,坐看京城沦陷!”
“怎么?”赵岩明瞪了梁坦一眼道“你后悔没有这么做?”
梁坦一屁股坐在赵岩明身旁的椅子上,气呼呼的道“末将现在带着燕山军回燕州也来得及!”
“哼!现在想走?晚啦!”
赵岩明不屑的说道“你现在带着燕山军出了京城就会失去补给,沿路的城池可不会再给燕山军提供任何粮草,再加上燕山军一走,燕州便是吴童说的算,你以为你还能回到燕州去?
你现在要是想造反,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杀了老夫,带兵进宫控制住陛下和太子!”
梁坦愣了一下委屈道“所以说末将真的没想过造反啊!”
“老夫信你有用吗?”
赵岩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得想办法让陛下和满朝文武信你不会造反!还得让他们明白,燕山军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