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宣传科依据车间提供的材料,撰写了专题报道。
这一报道引起了部、省、市各级部门的高度关注,他们纷纷派遣专业记者奔赴锦东。
记者们进行实地调查,多方走访锦东的先进青年,挖掘先进事迹,并将其刊登在报纸上。
工厂借着报纸报道的这股春风,顺势提出了“学先进,赶先进,与劳动竞赛相结合”的号召。
一时间,各车间积极响应,纷纷行动起来。
毕边伯在弹体车间提出了“比产值、赛班产,先进路上赶一赶”的竞赛口号;
43 - 9车间开展了“赛优质、比增产,学习先进做贡献”的活动;
弹尾车间则喊出了“超质超量,前三进京”的响亮口号……
各车间的竞赛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涌现出大量优秀典型和感人事迹,有力地推动了生产发展。
纪广才对此十分满意,每次开会都会对相关车间和个人提出表扬,并且每月都给予奖励。
那些先进人物每个月不仅能获得奖状,还有床单、脸盆、暖壶等物资奖励,这让许多人羡慕不已。
车间里的竞赛热情也感染了科室部门。
机关支部率先提出竞赛倡议,设备科紧跟其后,提出:“落实鞍钢宪法,奋斗四个月,是英雄,是狗熊,红五月中看总结。”
财务部也不甘示弱,喊出:“赛学习比执行财务制度,讲团结比协作分录合理。”
计划部则提出:“赛优质比多快好省,讲贡献比业绩争先。”
颜兆祥看到大家提出的竞赛口号后,结合当时的政治形势,提出:“赛学习,比弄懂弄通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赛革命,比政治挂帅。”
这一竞赛口号得到了安合英的大力支持。
众人一致认为,该竞赛项目符合当下的政治要求。
于是,一时间办公室的走廊上贴满了大红纸书写的标语。
为了清晰体现竞赛进度,各科室还专门开辟了竞赛成果汇报栏,科室员工们纷纷在上面展示自己漂亮的钢笔字和毛笔字。
周山的妈妈回到单位后,递交了一张病假条。
病假条上写明妈妈因重感冒需要休息,落款是林学庆开具的。
单位统计员看后表示,农村大队级开具的病假条不符合规定,需要公社一级开具的才行。
周山妈妈解释说,她们大队离公社太远了,往来实在不便。
最后,周山妈妈给了统计员十多个粘豆包,统计员这才将妈妈的考勤按病假上报。
周山与李风顺闲聊回老家的事情时,李风顺说自己的老家也在那个方向,不过他只有小时候去过,印象中那里一马平川,没有山。
周山听后说道:“除了咱们三线,别的地方都没有山。”
接着,两人又聊起在奎龙的过往,以及刚到三线时的经历,感慨时光飞逝,感觉自己真的长大了。
周山想起了那只军猫,便向吴权和高文革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可他俩却不以为然,说道:“别说了,只有军犬,哪有什么军猫。”
周山急得又是连说带比划,可吴权和高文革依旧不信。
周山拗不过他们,只好不再提军猫的事,转而说道:“骑马,同学们都说骑马可有意思了。”
雨水节气前下了一场小雪,周山由此想起了老家,那个没有山的农村,一下雪,大地便白茫茫一片。
他跟同学们说起老家那种白毛风裹挟着雪的场景。
村里上了年纪的人看到这季节下雪,不禁说道:“一冬都没下雪,偏偏这时候下,太反常了,看来今年怕是要有灾啊。”
但也有人持不同观点,反驳道:“能有什么灾?不管下雨还是下雪,都能保住农田墒情,有利于种田。况且按农历算还在正月呢,下雪很正常。”
地上的雪第二天就化没了,农村小队长便吆喝着大家上工,开始备耕。
农田里,这儿一群人,那儿一伙人,纷纷开始劳作起来。
企业里的人见状,议论道:“你瞧,农村人挣得少,可一年到头休息的时间多,哪像咱们工人,总得掐着点上班。”
然而,大家并不知道,这种掐着点上班的模式即将发生改变,军号声即将成为三线人判断上下班是否迟到早退的标准。
春节过后,工厂刚恢复上班,便接到一份文件。
上级要求在厂区和家属区安装广播喇叭。
领导们接到文件时,并未多想,单纯认为这是出于宣传工作的需要。
因为文件明确指出,安装广播喇叭是为了宣传毛泽东伟大思想,将无产阶级文革进行到底,深入开展批林Lin孔运动,开辟革命宣传阵地,广泛深入地开展广播宣传活动……
安装广播喇叭的任务直接下达给了机电车间。
高丰收组织电工们架设广播线路,并要求大家本着节约的原则开展工作。
孙玺云设计方案,打算利用原有的输电线路进行架设。
大家看到开始安装广播,顿时议论纷纷。
有人猜测是不是又要地震了,还有人说可能要来山洪了,总之,大家都往不好的事情方面联想。
谢云旺听闻老百姓们的这些传言后,要求组织和宣传部门介入。
组织部门要求各单位传达上级文件,让大家清楚事情的缘由;
宣传部门则撰写大字报,张贴到各单位和家属区。
经过双管齐下的举措,大多数人明白了安装广播的目的,不过仍有少数人还是稀里糊涂。
广播安装工作推进过程中,领导决定将广播站的工作交给宣传部门负责。
颜兆祥找到刘海福,请他帮忙挑选合适的工作人员。
经过三天的选拔,兰红霞脱颖而出。
随后,广播站开展了人员培训、前期准备以及器材采购等一系列工作。
就这样,三线地区迎来了新的变化,每天清晨有歌声响起,上下班有冲锋号声,夜晚还有熄灯号。
清晨,“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的激昂旋律响彻三线的厂区和家属区。
紧接着,兰红霞清脆且略带方言的广播声传来:“1975年2月19日,星期一,早晨6点30分,锦东广播站开始广播,现在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节目。”
居民们一边听着新闻,一边忙着做家里的早饭,或是打理自留地里的农活。
“广播响了,起床了。”
正在做饭的妈妈们听到兰红霞播放新闻,赶忙呼喊家里的孩子起床。
这几天,佟铁山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春节期间,他与领导们喝酒时得知,工厂的施工任务有所减少,这可让他犯了愁,这么多工人可怎么办呢?
他心想,开春后大队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新增的梯田里山石过多,实际可耕种的土地较少,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
工厂那边临时工岗位又解决不了几个人的就业问题;
春节前,西张村又回来了几个劳改犯,这就业难题愈发棘手了。
闲人越来越多,生产队的土地却越来越少,人多地少的矛盾愈发突出。
佟铁山找到唐立波商量对策,可唐立波也是束手无策。
两人又找到县里,县里却让他们自行解决。
唐立波无奈之下,找到宋东方,希望工厂能帮忙解决一部分就业问题,宋东方表示需要开会研究。
就在领导们想办法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正月十二清晨,通向胜利街的一根水泥电线杆被炸断,导致胜利街停电。
大家出门后又发现,街口被人泼洒了许多大粪。
厂里和公社保卫部门想尽办法,却始终未能侦破此案。
多数人认为这是敌人的猖狂行径,必须坚决斗争,绝不能让坏分子得逞。
但停电事件严重影响了生产,领导们有些难以接受,最终选择了妥协。
领导态度转变后,同志们的观点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大家纷纷表示,坏人毕竟是少数,他们躲在群众背后搞破坏,对于这样的敌人,必须斗争到底。
但对于西张村的普通百姓,我们应该给予关怀,对于改造良好的人,也应该给他们一条生存之路。
恰在此时,有人给郑维岩送了一只野鸡。
当晚,郑维岩便邀请刘玉和宋东方来到农场办公室喝酒。
席间,郑维岩说道:“以前大炼钢铁的时候,我父亲用当地一家工厂的废铁轧过钢坯,炼过钢铁。前段时间,我跟马保华聊起这事,老马觉得可行。他说厂里有台闲置的夹板锤,再修个加热炉,从厂里拿点铁屑、锌渣,就可以搞废品回收。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这事,领导你们觉得怎么样?”
刘玉思考片刻后说:“轧钢、炼钢应该没问题,不过炼锌好像不太对路。具体原理我说不太清楚,但我知道锌渣提纯不是靠炼,而是要用硫酸提取,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太明白。”
宋东方则表态道:“好,有想法就是好事,这事我支持。你们要从自身实际出发,研究到底能干什么,只要能做的项目,都可以去尝试。项目多了,才能解决人员就业问题。回头你写个报告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