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吓着如意，他没说出那句“生死难料”。
但命运还是没有眷顾他，此行竟不是为了试药。
他们被带到了无数次出现在少年梦魇中的石台旁。
路上仿佛认命般放弃挣扎的少年忽然激动起来。
“看来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句话说的是大夏语，所以少年和如意都听懂了。
送人来的男子怪笑着锁了门。
“可惜没用，你们跑不了。”
少年将如意挡在身后，虽然心里清楚自己护不住她。
如意从他身后探出脑袋。
“要做什么？”
会说大夏话的男人从案旁捏起一把薄刃。
“我呀，会用刀划开你的肚子，将你的五脏一个接一个拿出来。”
“而他，”他指了一下将如意他们带过来的男人，“负责记录。”
“记录你们会在我切掉第几个脏器的时候死亡。”
“死亡之后，血还会不会流，撞击身体还能不能出现淤青，死后的身体对毒还有没有反应……”
他越说越投入，另一个男子听不懂大夏语但兀自看着少年难看的脸色怪笑。
如意总结：两个变态，死有余辜的那种。
这两个变态让如意发自本能地厌恶。
所以她从少年身后走了出来。
捏着薄刃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后玩味道。
“怎么，你想第一个被剖开？”
如意搓了搓手指，谁也没看到她是怎么做到的，一把弯刀就划过了她对面男子的腰腹。
如意笑得很甜：“是这样吗？”
男子此生看到的最后一道风景，是女娃用帕子擦掉脸上血迹的画面。
她神色厌恶，动作自然，可男子仍震惊地张大嘴——弯刀和帕子，都是她凭空变出来的！！！
血和断断续续的字句一起涌出。
“妖，妖怪……”
如意听不懂沐国语，但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于是给他补了一刀。
少年都看懵了。
另一个负责记录的沐国人更是目瞪狗呆，他们尊贵无比的天原使者，就这么死了？
他转头想好好看看如意，确认当真是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杀了使者大人。
少年却以为他要报复，立刻将如意拉到身后。
如意拍拍他的肩，将刚刚那杀过人的弯刀递到他手中。
少年只犹豫一瞬，就握紧了刀刃。
身后的小姑娘尚且敢于手刃恶人，他怎能胆怯？
他冲向室内剩下那个沐国人时，如意往暗处的桌子上又扔了两把弯刀，假装自己刚刚就是在这捡的。
幸好她有随手囤货的好习惯，从前遇到沐国人时顺手拿了点儿战利品。
少年饿了好几天，那半块馒头并不能补充足以杀人的力气，所以如意极快地放好刀之后，就又拿出了她的弹弓。
那沐国人本来想笑的，被打掉一颗牙之后就笑不出来了。
如意接连击中他的膝盖和手肘，这人几乎是失去反抗能力后被少年生生砍死。
少年不知在这段时光中经历过怎样的煎熬，刀下已经没了动静，他仍然在一刀一刀挥出。
直到被血水刺激得吐出来，他才想起身后还有别人。
少年的第一反应是强忍着恶心脱下自己的衣服盖住那人尸体。
如意好似被这房间角落里的东西吸引注意，少年不确定她是否看到了自己的暴行，但他还是想避免吓着她。
“姑娘？”
如意又提了把弯刀，同他说：“我们逃出去吧。”
少年苦笑：“逃？”
谈何容易。
“你或许不知道，除了这二人之外，外头还有许多和他们一样的刽子手。”
“从前也有人试图逃跑，但无一例外都被抓回来，之后，再没人见过他们。”
少年猜测他们大概是被绑上了这石台。
如意目光扫过这间屋子的墙壁，那里被凿出一层层石台，每层石台上都放着大大小小的罐子。
她伸手探了一下，指尖触电般缩回。
【人体，肉质等级极差，不建议食用。】
她一定要毁了这破地方！！
少年不知如意为何忽然沉默，还当是自己的丧气话令她失望。
“也不一定就会失败，从前也没人进了这间屋子还能活下去，可咱们不就成功了。”
说实话，他很佩服如意的勇气，若非她率先动刀，自己怕是还在恐惧和哆嗦。
不过这些人是不是也太不小心了，弯刀利器居然就放在他们触手可得的地方，是太笃定他们没力气反抗么？
如今事态紧急，由不得他深思。
如意出了个注意。
“要不然这样，你先回去石牢那里，先把活着的人都放出来，不管躲去哪里，总好过被圈养待宰。”
“或者找个能从里面反锁的石室，先藏着。”
少年不解，躲藏不过一时，他们总会再被抓到。
如意告诉他：“实不相瞒，我被抓时身边还有只忠犬，进山洞前我看到它了。”
“我家狗狗极聪明，这会儿肯定会去搬救兵。”
“你信我，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记得，跑快点，避开人，别回头。”
少年原该觉得这话天真，可看着如意的眸子，他竟鬼使神差点了头。
被他砍死那人也担任看守之职，从他身上找到更多钥匙后，少年苦笑。
他都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信少女懵懂纯真的期盼。
可他不后悔。
那姑娘小小年纪就有提刀反抗的勇气，自己怎么就不能拼一回了？
方才的房间也能反锁，平时那些人将门一关便是几个时辰，她躲在里面短时间内应当不会被怀疑。
然而如意并没打算乖乖等待，她要去搞事情。
石牢不止一间，解剖室当然也不会只有一个。
还有那所谓用“人丹”试药的药房。
但她不认识路。
所以她拿出一面锣，选了个分叉比较多的路口，开始敲。
听见锣鼓声时少年脚下一滑，差点就想折返回去。
莫非她被发现了？
可从前也没听过那些人这般示警……
想起分开前如意的叮嘱，他硬生生逼自己继续走向下一个石牢。
她那般聪明果敢，定不会出事！
若是……
那他自己也不过多活片刻，一会儿下到地府，再找她一起化作厉鬼回来索命。
如意嚣张至极的动静很快引来各方躁动，她早早从空间取出蒙面之物遮挡真容，然后，就是猎杀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