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光吞噬了一切感知。
姚擎戈睁开眼时，最先恢复的是触觉——他正跪坐在某种晶体化的地面上，指尖传来的不是寒冷，而是一种诡异的\"无\"。
没有温度，没有纹理，甚至没有物质应有的反馈。
（这是...什么世界？）
视觉逐渐清晰后，眼前的景象令他瞳孔骤缩。
天空是蛋白石般的乳白色，没有日月星辰；大地由六边形晶格拼接而成，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最骇人的是远处那些\"建筑\"，它们像是孩童随手堆砌的几何体，完全违背力学原理地悬浮着。
可怕的是，他感受不到龙炁的存在。
\"醒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
姚擎戈猛回头，看见个披着素白长袍的少女。
她赤足踩在晶体地面上，每一步都荡起水波般的纹路，但最惊人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瞳孔，整个眼眶里充盈着流动的银白色物质。
\"欢迎来到第9147号实验时空。\"少女弯腰凑近，\"或者说...你们神话里所谓的'归墟最底层'。\"
姚擎戈的左手突然刺痛。
低头看去，小指已经变成半透明的晶体，内部有银色流体在蠕动。
\"别担心，只是时空同化现象。\"少女的指尖划过他晶体化的部位，\"在这里待够七百个周期，你也会成为完美的观察者。\"
远处传来钟鸣般的震动，少女突然变色，银白眼眸泛起波澜：\"糟了，他们发现你了...\"
白袍少女拽着姚擎戈冲进一座倒悬的金字塔，内部空间比外观大十倍，墙壁上嵌满流动的屏幕，每个屏幕都显示着不同时空的场景——姚擎戈赫然看到某个画面里，年轻的自己正在雷泽与应龙对话！
\"这是时空监控局的前哨站。\"少女按动墙上的符号，\"我是编号9147的观察员白芷，负责记录这个无菌世界的演化。\"
\"无菌？\"
\"没有神话、没有超自然、没有一切你们所谓的'奇迹'。\"白芷的银白眸子闪烁，\"直到三分钟前，你的粒子坠入这里。\"
最大的屏幕突然雪花闪烁，浮现出七个身穿黑袍的身影，他们的面容笼罩在兜帽阴影下，但胸前佩戴的徽章清晰可见——九条蛇缠绕着一个沙漏。
\"清理者！\"白芷猛地关闭所有屏幕，\"他们专门抹杀时空污染源。\"
姚擎戈的晶体化已蔓延到手腕，他尝试调动龙炁，却引发剧烈咳嗽——吐出的不是血，而是银色晶砂！
\"没用的，这个时空拒绝一切超凡力量。\"白芷拽开地板暗格，\"但要对抗清理者，我们还有最后一张牌...\"
暗格里躺着具水晶棺，棺中沉睡的男子让姚擎戈呼吸停滞——那竟是暗鳞！只是这个暗鳞的装束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白色制服，胸口别着\"首席观测员\"的金属铭牌。
\"每个时空的暗鳞都是不同的。\"白芷启动唤醒程序，\"这位...曾是你的战友。\"
暗鳞睁开的眼里没有疯狂，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
他看向姚擎戈的眼神，像是看着一面破碎的镜子。
\"第三次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这是我第三次被你唤醒。\"
白芷快速调出全息投影：那是条分叉无数的时间长河，每条支流都标注着毁灭日期。其中九条最粗的支流被黑线串联，形成蛇吞尾的环形。
\"九大枢纽时空组成了闭环。\"暗鳞的指尖划过投影，\"我们称之为...相柳之环。\"
姚擎戈的晶体化已到肘部，他强忍不适指向其中一条支流：\"这是我的原生时空？\"
\"曾经是。\"暗鳞苦笑，\"现在它成了闭环最新的一节——在你'胜利'的那一刻。\"
投影突变，姚擎戈看到自己抱着姚昭站在皇陵之巅的画面被无限复制，每个复制的场景都略有差异：有时他左臂完好，有时姚昭双眼全黑，最骇人的版本里...两人正在融合成某种龙首人身的怪物！
\"你的'胜利'恰恰补完了相柳之环。\"白芷的声音发颤，\"现在所有时空都在向终局坍缩。\"
地板突然震动。
暗鳞猛地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的机械装置：\"没时间了。白芷，启动悖论协议。\"
少女的银白眼眸流出液态金属：\"确定吗？上次尝试导致三个观测站湮灭...\"
\"向所有时空广播以下信息。\"暗鳞按住姚擎戈正在晶体化的肩膀，\"第四代观测员暗鳞，申请激活...弑神之种。\"
姚擎戈突然听懂了这个代号——那正是埋在自己心脏附近的相柳黑籽！
清理者的攻击比预计来得更快。
倒悬金字塔的顶部被某种力量溶解，七个黑袍人如纸片般飘落。
他们没有直接进攻，而是围成一圈，开始用非人的语言吟诵。
每念一个音节，就有部分空间被\"删除\"——不是破坏，而是从根本上抹除存在！
\"时空级武器...\"暗鳞将姚擎戈推到控制台前，\"现在明白为何要造这个无菌世界了？\"
白芷的双手插入操作面板，银白流体顺着管线奔涌。
整座建筑开始变形，墙壁剥落后露出内部结构——那根本不是金属，而是某种生物质的腔体！
\"观测站本体是应龙的第九代克隆体。\"暗鳞扯断心口的机械装置，\"现在，该唤醒真正的弑神武装了。\"
装置落地的瞬间，姚擎戈心脏处的黑籽突然暴动！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晶体化左臂崩裂，银色流体与黑籽结合，竟生长出全新的肢体——表面覆盖龙鳞，内部流淌着星沙般的物质。
七个清理者首次露出惊慌。
他们的吟诵变成尖啸，但为时已晚。
姚擎戈的新手臂自动轰出光束，那不是能量攻击，而是...一段压缩的时间！
被击中的清理者开始经历恐怖的时间循环：年轻化到胚胎状态又瞬间衰老，如此反复。其余六人试图撤退，却发现出口处站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另一个姚擎戈！
这个\"姚擎戈\"穿着与暗鳞同款的白色制服，右眼是应龙之瞳，左眼却是清理者特有的纯黑。
\"好久不见，本体。\"他抬手射出六道金光，\"我是你在第三千二百号时空的投影。\"
随着清理者团灭，观测站开始崩溃。
白芷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化，她将数据核心塞给姚擎戈：\"这里面是所有枢纽时空的坐标...包括你最初的世界。\"
暗鳞的状况更糟，他的皮肤下凸起无数小蛇状的物体，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听好...相柳之环必须从内部打破...找到那个'错误的姒瑶'...\"
\"什么意思？\"
回答他的是白衣姚擎戈。
这个来自其他时空的自己展开全息地图，指向九个光点中唯一发红的位置：\"在所有时空线里，只有一条的姒瑶没有牺牲。那里就是闭环的裂缝。\"
暗鳞突然抓住两人手腕：\"没时间解释...种子已经...\"
他的身体轰然炸裂，飞溅的不是血肉，而是无数微型沙漏！每个沙漏里都封存着某个时空的碎片，姚擎戈在其中看到令人窒息的画面：
——年迈的姚昭正在用黑化版错金刀劈开归墟；
——汐月皇后以蛇母形态吞噬整座皇城；
——最可怕的是某个时空里，自己正将沐月的长明灯投入血池！
白衣姚擎戈拽着他冲向传送台：\"种子进入最终阶段了！我们必须...\"
空间突然凝固。
所有声音、光线、运动都被按暂停键，唯有一个八岁模样的女童从虚空中走出。
她穿着西陵族的服饰，眉心却没有钥匙纹，而是沙漏状的烙印。
\"初次见面，父亲。\"女童的声音是成百上千个音轨的叠加，\"我是时空闭环的具象化...你可以叫我...相柳。\"
姚擎戈的龙瞳看清了真相——这个\"女童\"的每个细胞都是微缩时空，她的发丝是时间线，连睫毛的颤动都会引发因果海啸！
\"游戏规则很简单。\"女童伸手触碰他新生的左臂，\"要么你亲手毁灭所有时空里的姚昭...要么...\"
她的指尖突然刺入姚擎戈胸膛，挖出那颗已经发芽的黑籽：
\"我帮你重启整个多元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