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子不如等到宫宴之时,当着陛下的面来状告于我!”萧珩说完,一甩衣袖,几步便入了马车内。
“驾”车夫拉着缰绳,很快便将马车驶离。
陆淮鹤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远去。
他不信这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会是燕国公府的,萧珩不敢光明正大地让谢思宜坐上燕国公府马车,想来还是有所顾忌的。
亦或者,他并未想娶了谢思宜,一切行为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陆淮鹤不明白,谢思宜既然愿意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萧珩,当初为何又要拒绝了他!
纵是他母亲会阻拦,但有他护着,她又有何可惧的……
陆淮鹤皱着眉,忽又想起之前谢思宜对自己的提醒。
心中很快明白,谢思宜并未完全信任萧珩。
她提醒自己,很可能就是在找退路。
陆淮鹤一直都知道谢思宜是怎样的人。
即便她骄纵任性,即便她出身不高,即便……
但无论谢思宜怎样,只要自己喜欢,那她身上所有的缺点,都可以被忽视!
只是他没想到,谢思宜会这么快就将自己给嫁了出去,以至于他想要做的,还需再等上些时日才能施行。
……
谢思宜不知陆淮鹤心思,坐在马车上时,只一心想着宴席上的事。
如今她和永安侯夫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永安侯夫人被齐王妃赶出宴席这件事很快便会在高门大户中流传。
之后但凡有想宴请永安侯府的,都会思虑再三、小心斟酌。
永安侯夫人害她,险些要了她的命,对于这样的结果,谢思宜不会替她惋惜。
只是对于陈喻宁,谢思宜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且不说阿喻的婚事,就说永安侯夫人会如何同她说起今日的宴席,又会如何阻挡她和自己见面……
想到此,谢思宜只觉得一阵头疼。
平心而论,阿喻同她十多年的感情,她不想也舍不得同她断交。
但两人之间隔着的,不是别人,是阿喻的母亲——永安侯夫人。
若阿喻有一日知晓了真相,谢思宜很明白,以她的性子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来!
只是谢思宜不想,更不愿见到那副场景……
她仰着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许久,又低着头,偷偷拿出帕子擦着眼角泛起的湿润。
只是刚擦完,她忽然就看见了这帕子上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谢思宜当场愣住,这帕子——
是她之前给萧珩擦过血的!
谢思宜抓着帕子的手有些颤抖,她的瞳孔微缩着,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犯了这么大的疏漏!
她迅速收回手,将帕子藏入袖中。
随即又瞥了萧珩一眼,见他双目紧闭,并未看向自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身上其实是备了几个帕子的,但今日接连着都用了出去。
一个给了齐王妃,一个又替小世子擦了眼泪,最后一个,则是给萧珩擦去嘴角的血迹。
当时情况紧急,便没多想,在含烟到来后,下意识地便将帕子放了回去。
以至于刚才擦去眼角的泪时,还是用的之前的帕子。
但现在萧珩又在马车里,谢思宜不好直接将帕子扔了,只能又收起来。
她想着,等回去后便让梵音把这染了血的帕子给烧了。
……
谢思宜不知,在她愣神的时候,萧珩便已经看见了那帕子上的血迹。
也看见了她匆匆把帕子塞进袖中的举动,只是在谢思宜看过来前,他毫不犹豫地闭上了双眼。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般躲躲藏藏!
等马车行驶了好长一段路后,萧珩才重新睁眼。
他同谢思宜对坐着,彼时谢思宜已经靠在梵音肩膀上小憩,他看过去时,正好看见谢思宜那袖中的手帕。
那有些褐色的血迹映入他的眼帘,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幅场景和几句说话声。
谢思宜那有些绵软的,又带着些许埋怨的声音,从脑海传至耳旁,不停回响。
萧珩的手指微微蜷着,视线往上,看向谢思宜那张姣好的芙蓉面。
谢思宜生得很美,他一直都知道,但却很少去正视这件事!
以至于离京那段时间,他竟都有些想不起谢思宜的相貌。
只依稀记得,自己的新婚妻子,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萧珩打量了谢思宜许久,这股视线极难忽视。
便是谢思宜有些困倦之意,闭着眼小憩,都难以不去琢磨。
萧珩他,到底在干什么?
谢思宜深感疑惑,从她的认知里,萧珩极少这么长时间的盯着一人。
除非——
谢思宜的呼吸有瞬间的停滞,她的脑海有些生乱。
萧珩难道发现了什么?
可这也不对啊!
且不说成婚一年,萧珩对她的态度如何。就说他全身心都扑在了大理寺的案件上,甚少关注国公府的情况。
他不该,也不会对她有多熟稔!
谢思宜想不明白,但又有些担心。
以至于她紧闭着眼想要逼着自己睡着,可无论她在心中对自己暗示什么,那种不适和紧张还是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
她无法忽视,更难以入眠。
最后,谢思宜索性坐起身来。
彼时萧珩已经收回视线,但谢思宜坐起来,还是不免和他对视上了。
谢思宜的眼神里充斥着惆怅,萧珩一眼便看见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
但还未等他开口,谢思宜却是主动同他说着:“国公爷,你——”
谢思宜说到一半,突然有些卡壳。
她吞咽着,又弯身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在喝茶的时候,谢思宜的眸子左右转着。
喝完一杯,她才重新说道:“国公爷,你可知道今日皇后娘娘寻我说了什么吗?”
萧珩摇头,顺着她的话问道:“说了什么?”
谢思宜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皇后娘娘说,贵妃提议让母亲生辰那日同你起了龌龊的宗室子弟拜你为师。”
“若有不愿者,可让家中姊妹代行。不过之后,是由我来代替教导。”
谢思宜说完,萧珩忽提起了茶壶,不紧不慢地倒着茶水。
谢思宜见状,有些看不穿他的态度,是想应,还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