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谢思宜这颇有些敷衍的语气,萧珩眉头微皱,但又很快恢复平常。
“半月后的赏花宴,皇后娘娘想见你。”萧珩说着,又顿了顿,“你若是不想去,我替你婉拒。”
谢思宜看向他,很是不解:“皇后娘娘为何要见我?”
“跟我被留在宫中的事有关。”
谢思宜更不明白了,她不清楚上辈子萧珩因何耽误了时间没能出宫,但想来也多是前朝之事。
皇后主管后宫,怎地要管到前朝的事来?
谢思宜想不明白,便直接问道:“国公爷之前因何耽误了时间?”
萧珩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出宫的路上碰到了沈贵妃。她知当日是母亲生辰,故拦我出宫。”
谢思宜颔首,“原是如此。”
沈贵妃与国公府的恩怨她知晓一些,皇后想见她,应也是为了沈贵妃的事。
沈贵妃的父亲曾是萧珩父亲的副将,后萧珩父亲出事,沈家牵扯其中,全家被捕入狱。
后来不知为何,萧家从那场祸事中脱身,沈家众人却难逃一劫。
当时的沈贵妃刚入宫,还只是个七品常在,同皇帝都见不了几面,更别提为家人求情了。
后来沈家老少被判流放,除当时的沈常在外,无一幸免。
谢思宜不知当年真相到底如何,但以沈贵妃的视角看来,的确难以接受。
“主犯”全家安好,“从犯”却是全家流放。
这般悬殊对待,如何不让人寒心。
沈贵妃如今诞下皇子,地位稳固,又颇得圣宠,偶尔为难为难萧珩,皇帝根本不会多问。
萧珩更不会将此事挑到皇帝跟前,以免徒增误会。
沈贵妃虽大萧珩几岁,但从前萧沈两家人关系亲近,二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谢思宜垂下眼眸,考虑着是否要应下。
毕竟半个月后,她的脚踝伤势已然养好,称病不去并不妥当。
但若是就这么过去,难保不会再碰见沈贵妃。
想起沈贵妃此人,谢思宜上辈子跟她打过几次交道。
沈贵妃对她算不上针对,偶尔也会帮她解围。
但有时,却又喜欢给她找事。
只要谢思宜得了闲能安生一会儿,沈贵妃便会让人到她跟前来。
一次宴会结束,谢思宜的脸都快僵了。
可偏生她得罪不得,也躲不掉!
“既是赏花宴,那又是谁作主宴请?”谢思宜问着。
若是皇后做东,定是一道帖子直接送到国公府,怎会让人有推脱机会。
“齐王妃。”萧珩答着。
见谢思宜脸色好转,似是在认真考虑。
萧珩又说了一句:“皇后娘娘的宫人问我时,也提起齐王妃。”
谢思宜本在犹豫,突然听见萧珩这么一句话,她忍不住撑着脸质疑:“国公爷说这么多,可是早就有了主意?”
萧珩听后表情坦然摇头:“一切看你自己。”
谢思宜从身后拿出话本子,调整了坐姿,偏头看向萧珩:“既如此,就麻烦国公爷替我应了皇后娘娘。”
“好。”萧珩说着,视线又不自觉盯着谢思宜手中的话本子。
他张了张嘴,似是有什么话想说。
谢思宜见状,只道:“国公爷,你之前管我穿着,怎么现在,还要管我旁的来了?”
见萧珩迟迟不走,谢思宜慢慢冷了语气,“我不是你大理寺的下属,国公爷!你公务繁忙,要同我说的我也已经应下,既如此,你又何必再在这边耽误你的时间?”
说罢,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话本子。
萧珩闻言攥了攥手,许久,才说道:“你看什么都可以,但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都学了进去!”
听见这话,谢思宜突然抬头看向他,眼神充满质疑。
他怎么知道的?
是翻了她之前的话本子知道的,还是凭她的行为猜到的?
若是真的知道,从前那般不搭理,便不仅仅只是漠视,而成了……
鄙夷、贬低!
想到此,谢思宜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她将话本子翻下,想要同萧珩好生掰扯掰扯。
但萧珩见她这般,只以为是她将自己的话给听了进去。
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若想学什么,可派人去寻女夫子来教你。只是话本子上的内容,于你而言,并无益处。”
“那国公爷以为,什么对我有益?”
谢思宜突然笑道:“女子活在世上本就限制良多,后路本就那几个!”
“那我想寻个知心的良人有何错?”
“想同自己夫婿恩爱和美有何错?”
“我从前那般做为,又有何错?”
谢思宜说着,情绪越发控制不住:“你若真那般不喜我,为何要一直在我跟前转悠!”
“这世上的夫妻相处法子多得是,我从不说你什么,你又何必大事小事都来拘着我!”
着实烦人的很!
萧珩听着谢思宜这般控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紧紧攥着手,任由指甲刺进手心,刮起几道血痕。
两方僵持下,还好梵音及时回来,打破了僵局。
她看着激动的谢思宜,连忙跑到她跟前,轻拍着她的背,小声说着:“姑娘,您放宽心,放宽心……”
等谢思宜情绪好转,她又来到萧珩跟前,屈膝行礼:“国公爷,夫人近日都不曾睡好,精神憔悴说出的话难免欠考虑了,望您不要同她计较。”
许久,萧珩才沉声说道:“原来夫人是这般想法,我明白了。”
说罢,便甩袖离开。
谢思宜垂下头,深呼吸着。
说完方才那番话,心里舒坦多了。
萧珩乐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只要今后少来她跟前晃悠,少来拘着她……
“姑娘。”梵音唤着谢思宜,方才谢思宜的话她都听了个清楚。
她自小跟着她身边,知道她这是冲动后脱口而出的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盼她不要自责懊恼。
然而她还未想出什么安慰的法子,就见谢思宜眉目扬起,心情似乎很是舒畅。
梵音眨眨眼,“姑娘,您……”
谢思宜轻轻摇头:“我不后悔,说都说了,萧珩不至于因为这番话休了我!”
梵音见她如此乐观,便也附和了一句:“姑娘又没做错什么,国公爷便是有气也不能拿您如何。”
……
之后的几日,萧珩果真没再来过主院。
谢思宜乐见如此,连着几日都多用了几口饭,食欲好了太多。
“姑娘,门房那边给您递来了几封帖子。”梵音拿着帖子走进内室,放到书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