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的那些大夫开的药,谢思宜只觉舌苔泛苦,胸口恶心。
并非她怀疑叶大夫医术,只是她清楚服药对自己的情况无用。
但若是叶大夫替她诊治后,必须要开药方,谢思宜也只能试上一试。
毕竟相比服药时的难受,还是缠着她许久的这梦魇之症更为重要些。
没等上多久,叶大夫就同谢思宜说道:“我还不清楚夫人您的情况,不敢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谢思宜眼皮不自觉跳了几下。
这是……又得喝了?
“但若是您的情况能不用药,我自然是不会给您盲目开药的。”
叶大夫向谢思宜保证着,稍加安抚了她的情绪。
“夫人,您的梦魇之症持续多久了,一般是何种情况。”叶大夫问道。
谢思宜回想着,道:“快一月了。我每每入睡后,不用多久时间就会陷入噩梦之中,一个噩梦结束,又会梦到下一个。如此反复,直到天亮。”
“大多时候,不是自然醒来,多是被梦中的情境惊醒。”
说着,谢思宜又想到了昨日的梦。
“但昨日不知为何,不似之前那般做了许多噩梦。昨日梦到的最后一件事,是我心愿达成。说起来,算是一个美梦。”
谢思宜尽量将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讳疾忌医,并不妥!
许是谢思宜这种情况实在少见,叶大夫听后眉头紧紧皱起,她垂下眼眸,似乎是在自己所见过的医案中,搜寻着相似的病例。
等上好一会儿,叶大夫才抬头看向谢思宜:“夫人,您昨日的入睡前的步骤与环境和往常可有何不同之处?”
谢思宜看向梵音,梵音仔细回忆着,
“夫人平时如何入睡,昨日就是如何。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可能是昨日叶大夫您替姑娘扎了针。”
梵音说着,又摇了摇头,“但这也不对,您昨日施针的是脚踝,并非脑袋。”
叶大夫听后,先替谢思宜把脚踝上的针一一拔出。
又洗净了手,给谢思宜把脉。
“夫人您的身体情况算不上好,应是您噩梦缠身,睡眠不足所致。您体内脉象主要呈阴虚内热。”
叶大夫收回手,眉目皱着,“但之前为您看诊的大夫,应该也是这样的诊断。”
她说完,又问谢思宜,“可否能让我看看您之前的医案。”
谢思宜点头,“梵音,你去拿来给叶大夫。”
梵音点头应是。
梵音很快便把之前的医案都找了出来,递给了叶大夫。
叶大夫一一查看,确认情况后,便又问:“之前的大夫开的药方,您都服用了几次?”
梵音思索着,“太医开的药服了三日,未见好转,反而因药效太猛,导致姑娘几日都食不下咽。”
“最初的莫大夫开的药算是温和,服了四日,并无效用。”
因梦魇之症,谢思宜看了不少大夫。
这太医和莫大夫,算是梵音记得最清楚的两位。
这两位开药的方子有所不同,但诊断却都相差不大,和叶大夫方才所说的相似。
“夫人您最开始患上这梦魇之症前几日,可发生了什么事?”叶大夫又问。
闻言,谢思宜表情微怔。
她的手指轻微蜷起,她不知该如何说!
说自己落水,显然是无稽之谈。
说自己又活了一次,怕是会被当成妖物!
她垂下眼眸,看似在回忆,实则是在思索着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
然就在此时,梵音似是想到了什么,同叶大夫说着:“当时国公爷离京之后,第二日晚上姑娘就睡不好了。”
这理由虽说得通,但梵音又有些怀疑,毕竟她家姑娘成婚一年以来,国公爷也不止离京了一次。
为何偏偏这次,姑娘就患上了这病症?
叶大夫听着,心中也有些怀疑。
毕竟就从她昨晚到今日所见,国公夫人对国公爷的态度并不热络。
这样的情况下,国公夫人又怎会因忧虑而患上这病症!
实在有些说不通!
众人沉默之际,谢思宜终于想出了一个说法。
她看了萧珩一眼后,便向叶大夫说道:“在国公爷离京前,我曾染了风寒,又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做了一对护膝。”
“意识朦胧间,我不小心踩到了一滩水。晚上,就梦见自己落入了湖里,没了性命。”
说着说着,谢思宜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毕竟这于他们听的人来说是梦,可于她,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后来的几日倒是不曾做梦了,但——”谢思宜止住了话口,突然不想再说下去。
那熬了两夜做出来的护膝,她没来得及送出去。
并非是她不想,只是萧珩当初出府出得急,她知道消息的时候,他人已经出城了!
上辈子她一气之下将护膝给扔了,不怪萧珩,也不怪自己,只怪这护膝制作麻烦,占用了她的时间,才导致她没来得及提前送出去。
虽然——她就算提前送到了萧珩书房,他也不会将其带在路上。
或许是直接忽视,或许是随手一扔,总之是不会用在身上的!
叶大夫听着,安慰道:“若是不大好的事夫人不必再去回忆。”
说罢,便起身朝谢思宜说道:“我晚上来替夫人施针,看能否缓解一二。”
谢思宜收回思绪,颔首道:“可。”
说罢,又让梵音送叶大夫出去。
萧珩在屋内听了许久,听到谢思宜提起自己之前离京的事,又听到她连夜赶制护膝……
萧珩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那护膝,他从未见过!
但谢思宜又不可能说谎。
烦闷之际,萧珩突然听到一声啼鸣。
他猛地起身,往外走去。
谢思宜见他匆匆离开,心想,总算是走了!
她忽想起自己之前提到的护膝,等梵音回来后,又忙让她找了出来。
上辈子她一气之下给扔了,这辈子倒是没来得及。
接过梵音递来的护膝,谢思宜伸手在上头仔细摸着,这护膝很是柔软,上头的绣工虽不算好,但到底是自己一针一线补上去的。
她想着,做这东西费了自己不少心血,等冬日里她再让绣娘帮自己裁一下,自己戴上。
做了打算后,谢思宜便准备让梵音将其收起来。
她伸手,准备递给梵音,只是在梵音即将接过时,谢思宜却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