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幻境水底新娘根本没有从潭水里出来过,更或者说后院的幻境也不是为了易言准备的。
她只是个不小心闯进幻境里的不速之客,真正的参与者只有方析一个人。
“她想抓的是你。”易言直直盯着方析的眼睛,说得斩钉截铁。
从刚才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如果新娘真的想让她掉入水中是不可能放手,只有察觉到抓错人才有这种反应。
她做了方析的替死鬼。
被打的方析没有变脸,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反应。
“刚才我确实很需要你救。”方析摸着被打得火辣辣疼的脸,表情何其无辜,“再怎样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发现不能动也很慌张无助。”
“你普通在哪?”刚被摆了一道,她现在已经不能信这个男人的任何话了。
“被鬼抓一下就晕,还这么惨,我之前遇到的鬼跟这个不一样,她完全有能力直接杀了我,并不是我在故意装弱。”
他说得越诚恳,易言越怀疑,眼下水底新娘把他们都困在这个地方肯定是有事,易言不愿意在这方面跟方析多费口舌。
“行,暂时信你这一次,过来。”易言转身进到自己房间把道书拿了出来放在三人面前。
“你帮我翻译翻译哪个是防瘴气的法子。”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把书全部拿给方析看,就算是什么武林秘籍,藏着掖着也是看不懂。
刘非和孙水两颗脑袋挤过来,看着上面的天书两眼发晕。
“这哪个朝代挖出来的啊?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孙水抹了把眼睛。
方析一只手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头,指腹在每一行滑过,“有解毒法和阵法,保家宅不被邪祟入侵。”
他难得的正经,让易言也严肃起来。
“你确定这次没有骗我?”
“我只是没有主动说,不代表我都在骗你。”
眼下情况,顾不得想太多,易言让方析把上面的方法翻译成简体字,再让刘非和孙水去跑腿找东西。
“言姐,我们俩也怕死啊……”刘非拿着纸,表情颇具为难。
一旁的孙水也拼命点头附和,“对啊言姐,你不怕鬼,但我们怕,这一出去就可能死的。”
“有符纸在,你们死不了。”易言揪着方析的半边衣领往后院走。
最大的危险得留在身边防止他耍心眼,更何况水底新娘最想抓的也是他,想见鬼还得通过方析。
满地的符纸都散在后院,是先前进入幻境后留下的。
易言蹲在地上把那些符纸一一捡起来,“你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方析捡符纸的动作一顿,“看见了她的惨状。”
她指的是水底新娘,飘散的瘴气看见的是她的过往。
“昨晚你和张巧的话我也有听见,她让你去拿锁魂珠。”方析将手中的纸递给易言,表情中是难以描述的感伤,“她逃出被冥婚的下场依旧没有逃出被新郎的控制。”
接过符纸的易言动作一顿,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她不该是因为死得很惨才逗留人间的吗?”
“新郎的发丝和鬼魂都留在她的口中,这是邪道施加的术法。”
“邪道……”
易言想起那个在幻境里感到眼熟的面孔,总觉得应该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半刻想不起来。
却也在扼腕新娘的遭遇。
不过同时更想笑方析的遭遇,“新娘把幻境里的少爷换成你,或许这是她最能接受的结果。”
“……你就不要再笑话我了。”方析扶额长叹。
要不是易言闯进来,或许新娘当真会放弃挣扎选择跟方析合棺,哪怕真正新郎的鬼魂还在她的口中,也无所谓了。
她已经选到了喜欢的新郎。
想到这,易言有点惋惜,自己怎么就打扰了新娘的好事呢,方析这种心眼多的就该陪在新娘身边,人家苦了多少年还不许选个逞心如意的陪啊。
“新娘也不拦着我,不然你和她合棺,说不定瘴气就消了,牺牲你一个,也是好事一件。”易言幸灾乐祸的叹息。
“那恐怕我就成下一个水底新郎了。”方析幽幽道。
这种事只有斩断因果才算真正的结束,上一任少爷需要老婆于是抓了新娘,这位新娘想要逞心如意的夫君于是抓了方析,那方析呢?又抓一个下去?
无穷无尽的抓交替,到时候祢月潭底就全是人了。
“开个玩笑。”易言两手一摊故作轻松。
她往里走了走,发现老板他们早就被刘非和孙水给扶起来躺在椅子里休息,为了安全起见,易言还是留有一张放在他们的手中。
“幻境那事,我们俩看的是同一幕,所以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暂时没有,已死之人只会记得生前最刻骨铭心的东西,平静死亡的人相对记得更多,像水底新娘这种更多的是死前场景。”
方析对于这种知识是相当的丰富,易言也是安静的听着。
“她的记忆会因为怨恨而有局限性,祢月潭周围住的又不是原来那批人,很难有考证的地方。”方析对此也没有对策。
这样的被动让易言烦躁,“我在水里的时候隐约听见她对我说救她,可我该怎么救?”
救人不是她的强项,否则也不会有遗憾。
方析本想伸手去安慰她,又想起易言并不喜欢有人的触碰,也就作罢。
他收回自己的手放进衣兜里装作无事发生,“鬼能透人心,或许是知道你才是能帮她的那个。”
“我不是救世主,我就是个想走的过路人,要不是非得穿过那座山,这里就算发生再惨的事也不想管。”
易言嘴硬的说着气话,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要是不想管,能在这闹情绪?”方析好笑的戳穿易言的口是心非。
随后得到对方的一记眼刀。
“你再说风凉话,我就让刘非和孙水把你架着扔进水里,管你能不能成下一个水底新郎,反正我又不会回来。”
“好好好,我错了,所以我们还是商量一下该怎么做吧。”
方析投降着不再逗易言,现在确实不合适再有任何打情骂俏。
路是出不去了,现在就要让新娘消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