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抽空…出去接了…壶水,一回来你爸…就这样了…”
阮玉玲俯身趴在楼天恩的身上痛哭,一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是我的错啊,如果我没有出去,你爸他就不会走了,是我的错……”
明明做好了手术,明明他们一家三口即将团聚,却突来横祸,温絮语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
她膝行跪在病床边,颤抖着手抚上楼天恩的脸。
额角处有一块疤痕,那是小时候她摔下板凳时,楼天恩为了护住她,意外磕到柜子上留下的。
“爸爸……”,温絮语跪在床边,额头抵在冰冷的床沿上,心痛得难以呼吸,“对不起…对不起…”
“医生怎么说,没有监控录像吗?”
沈默先将阮玉玲扶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
“医生说他是气急攻心而死,监控这两天坏了…”
闻言,跪在地上,凤眸猩红的温絮语顿时抬头看过来,她踉跄着起身,努力忍住崩溃的情绪。
“气急攻心,怎么会这样?”
好好的,爸爸他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除非…是有人故意使坏,而且监控早不坏,晚不坏,非得挑这个时候!
沈默眼神和她交汇,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不一会儿,就有医护人员来将尸体拖去太平间。
趁着这个机会,温絮语按照阮玉玲的指认找到刚刚下结论的医生,再度问了死者死因。
医生目光躲闪几下,又不自觉地咽了口吐沫,悠悠开口。
“病人本体和新介入器官产生排斥反应,这个情况是我们预料不到的,对此我们也很心痛,请节哀!”
温絮语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要是看不出来这个医生有问题,那她就是傻子了!
她一把拽住医生的衣领,将他按压在墙上。
一旁的医护人员都被这意想不到的场面镇住,愣神三秒才反应过来,连忙上来帮忙。
“请您冷静一下!”
“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众人纷纷上来劝阻,想要分开两人,却只是徒劳无功。
温絮语目光如炬,眼底一片狠厉,她一字一顿,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有无尽的压迫。
“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医生本想挣脱,却发现这女人手劲很大,她扯着自己的衣领,呼吸都有些不畅。
“…再说几…遍,都…是这个…原因!”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面前的女人想要掐死自己。
“好,你不说实话,那就让警察介入,我倒是想看看,你身后的那个人能不能护住你!”
温絮语松开了手,转身扶起阮玉玲,带着人走了出去。
沈默冷眼扫过在场的人,嗤笑一声,“就这还医者仁心,包庇真凶,不怕遭到报应吗?”
直到他们全部离开,人群中有个小护士突然惊呼一声。
“天呐,刚刚那个女人不就是前段时间的边夫人?”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了印象。
“没错,就是她,陆家那个私生子不是也当众说喜欢她?”
“还真是她,这才多久,又来了个护花使者!”
“酸什么酸啊,我要是有她那张脸,就算同时有十个男人喜欢我,我也受得住!”
大家议论纷纷,男医生的脸则是变成了猪肝色。
想起刚刚收下的那五十万,他顿时觉得这是买命钱。
边浔舟的名号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要是真的被查出来…他到底该怎么办?
*
玄水湾。
路兆开车驶入车库,随即下车为边浔舟开门。
先生这两天也不加班,每天的作息时间也变得规律了,早午晚饭按时,到点下班,倒是个好的改变。
边浔舟下车,目光似作无意地瞥过车库某一位置,剑眉微蹙,薄唇紧抿,透着不悦。
这么晚了,温絮语还没回家?
这样想着,他还没走几步,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活生生地剜掉心脏,残忍又无情。
边浔舟半捂着心口,额头青筋横跳,他招了招手,嗓音低沉,“查一下温絮语的位置!”
路兆也察觉到什么,不敢耽搁,“好!”
没过多久,他就将位置告诉给了边浔舟。
“先生,夫人现在在郊外的一所养老医院里。”
“养老医院,她去哪干什么?”
边浔舟半仰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刚刚才听杜管家说温絮语不回来吃饭。
男人拧眉,资料里没有显示她有什么人住在那里。
和朋友吃个饭,到养老院里吃?
“是这样的,先生”,路兆背脊有些发凉,他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上一次查到的资料不准确,关于夫人的养父母,他们一直都被温家控制监视着,所以我没有得到消息。”
“这个地方是夫人养父楼天恩所在的医院”,路兆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完整的资料递过去,“楼天恩有心脏病,温家当初就是利用这一点,才哄骗了夫人认祖归宗,而这次,夫人她用温千雪的事情,才让温家把拖了快两年的手术提上日程,但……”
剩下的话路兆没有再说,边浔舟自己也看到了。
他忽地合上文件夹,黑眸幽深,周身散发着无尽的冷意,令人不敢对视。
亲人去世……所以她刚才真的是经历了剜心之痛?
“开车,去那家养老院!”
看着男人风尘仆仆的模样,路兆也紧随其后。
本来他已经接收到消息,准备停止对温家的打压,现在看来…
没办法,有人想死都拦不住!
*
太平间的灯光惨白,散发着冷气。
这里不方便久留,阮玉玲因为极度伤心而昏厥,沈默正在陪护。
温絮语找小护士借了湿纸巾,她半跪在地上,慢慢地为楼天恩擦拭脸和手。
还记得小时候,她也做过这些,父女俩说说笑笑,楼天恩还会用肥皂泡吹成彩色小球逗她开心,现在却物是人非。
“爸爸……”
擦拭完,温絮语嗓音沙哑地叫了一声,她额头抵在楼天恩已经冰冷的手背上,目光无神涣散,“你说过,我永远是您和妈妈的女儿……”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周围还有其他的尸体,可是温絮语却没有感到害怕。
因为有爸爸在,她什么也不怕。
“咔嗒——”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平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温絮语慢慢转头,不知何时眼泪爬满了整张脸。
泪眼朦胧中,她只隐隐看到来人的轮廓,但耳朵却听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