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溪挑衅似地看了他们一眼,小样,想看她的笑话,等他们毛长长一点再说吧!
“还不快吃你们自己的,不准浪费!”
已经没了机会,两个小孩这才心不甘地继续乖乖吃饭。
柚没一会便回来了,她有些犹豫地开口,“太后娘娘,是昨天的那些墨家人想要求见。”
赵元溪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饭也不吃了,跟着柚一起走了出去。
扶苏和子婴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筷子,从座位上蹦下来,连忙跟了上去。
栎此时站在最前面,被章邯挡在外面,神色焦急,见赵元溪出来了,立马带着人跪下来,“太后娘娘救命!”
他身后有墨家人,还有一些赵元溪没见过的面孔。
“怎么回事?”赵元溪问。
“大王因为昨天的祭典,要将县令、考工令,还有负责看护祈年宫的人全部下狱,不日就要处以极刑,求太后救救他们吧!”
若非栎并没有参与祈年宫的修建,甚至这次还有功,就凭他们与考工令关系密切,估计也会被牵连。
这次被抓的人,至少有上千人之多,这些人中大多数都将被处死,少部分只是被牵连的也得被送去做劳役。
赵元溪想起昨天嬴政说的话,这难不成就是他说的交代。
上千条人命,赵元溪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发问,“他们现在在哪?”
“工匠都被廷尉大人给带走,现在正关在雍城的大牢中,县令如今正和大王在一起。”
人还没死,那就还有希望。
“带我去大王那里!”
“大王现在就在祈年宫。”
祈年宫里,昨日还宏伟的宫殿,如今已经被拆除了大半,那些朽坏的木头层层叠叠的堆放在一起。
嬴政面色冰冷,灰褐色的眸中不带一点温度,冷漠地注视着面前的雍城县令。
跪在地上的雍城县令此刻脸上已经没了血色,身体止不住的在发抖,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间冒出来。
昨日亲眼看见那铜灯将太后和大王砸中的时候,雍城县令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怕死,但他更怕连累自己的家人一起陪他死。
“大王,罪臣失职,求大王看在罪臣这些年忠于秦国的份上,饶过罪臣妻儿一命!”
嬴政微抬眸,越过正在求饶的人,视线落在孟喜身上。
“孟喜,祈年宫多久前修缮过?”
孟喜跪在地上,嘴唇干涩,说话也结结巴巴,“一年前曾修缮过。”
“那你跟寡人解释解释,为何一年的时间,宫殿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嬴政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们。
孟喜呼吸变得急促,他感觉自己背上似乎压着一座大山,身体变得极为沉重,“虫患是近些时候出现的,是罪臣疏忽,求大王恕罪,求大王恕罪啊!”
祈年宫使用并不频繁,除了祭祀的时候,秦王会过来一趟,平时祈年宫都是被封锁的。
考工令不仅需要修建这些宫殿,还肩负监管修缮大殿的职责。
今年年初的时候,孟喜曾派人过来查看祈年宫的情况,木材虽有些老旧,但尚能正常使用,孟喜想着过些年,等到朝中拨款,再来修缮这祈年宫也是来得及。
可他实在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事故,而且还正好在大王来岁祭的时候!
若非太后和大王没有大碍,他现在人头估计已经落地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今日也还是没了活路。
孟喜心中一片悲凉,再也没了辩驳的力气,眼中满是绝望。
赵元溪来的时候便看见他们跪在地上哭成一片。
“参见太后!”一旁的宫人跪地齐声道。
嬴政朝她看了过来,那双冷漠的眼睛让赵元溪心中一惊,正要开口的话又被她暂时给憋了回去。
“你怎么过来了?”嬴政淡淡道,脸上看不出喜怒。
赵元溪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来看看。”
嬴政视线落在她被缠得严严实实的胳膊上,“太后既然受伤了,就该回去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还是不要管。”
这已经是嬴政对她的仁慈了,但要他赦免这些人,那绝对不可能。
赵元溪见嬴政态度如此强硬,心已经凉了一片,她只能试图再挣扎一下,“大王,他们虽然犯了错,但罪不至死。”
“若他们今日不死,那来日死的就是寡人。”嬴政嗤笑道。
若非昨日太后出手,他即便不死,估计也没了半条命,如此重罪,嬴政没有灭他们三族都已经是仁慈了。
赵元溪无话可说,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可是真的让她看到这上千人都要被处死,这又何其残忍。
虽说县令他们的确有失职,可这虫患出现得突然,也并非是他们故意所为。
赵元溪小声道:“他们有错,可你不也有错么?”
嬴政被气笑了,他何错之有,这大殿难不成是他修的,这虫患难不成是他引来的?
“你不必在这给他们求情。”
赵元溪挺直了腰,开始了她的表演,“我也不光是给他们求情,只是客观地分析一下这件事!首先,这祈年宫是你的,对不对?”
嬴政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眉头紧皱。
“你自己的房子你都没有放在心上,你说说这些年往祈年宫这边用了多少钱?”赵元溪分析着。
这工程质量都是得靠钱来堆起来的,不给钱,谁给你干活?
“你再想想,这些年你派过多少人来祈年宫?”
除了门口的守卫,祈年宫常年空置,无人居住,这才导致没人发现宫中已经出现了虫灾。
“还有,秦国的人力财力都被你用在修阿房宫,修你的陵墓,哪里还顾得上这里的老房子?”
秦国总共也就这么些工匠,秦王还动不动砍他们,这导致工匠越来越少,没人、没钱、没花精力,这房子出问题不就理所当然。
嬴政气得咬牙,“这么说,千错万错还都是我的错了?”
赵元溪上前安抚道,“只能说不尽是如此,这是天灾加人祸,你不能将罪责全部怪在他们头上,而且你确实也得先反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