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闯过去,太素、哪吒紧随其后。
见门后有一匹海骝马,太素心思一动,吹口仙气,李世民落到马背上。
哪吒催马急行,马行如箭,将观音菩萨甩在身后。
行至渭水河边,李世民见一对金色鲤鱼在河中翻波跳动,心生喜意,贪看鲤鱼不舍走。
太素懒得同他废话,一脚踹在马腿上,海骝马跃入水中。李世民脱了阴司,径回阳世。
太后强撑三日,仍不见李世民还魂,又寻不到那两位道长,慌了神。
房玄龄劝道:“太后娘娘,陛下迟迟未醒,您要早做打算才是。”
皇后不敢轻举妄动,死死攥住太子的手,母子二人跪在龙榻前一言不发。
有房玄龄出头,众位大臣不再做缩头乌龟,你一言我一语,催太后娘娘昭告天下,扶太子登基。
唯有魏征在一旁劝道:“列位,万不可将此事昭告天下,若惊动州府,恐生事端。请诸位再等一日,我王必还魂。”
“魏征,覆水难收,人逝不返。陛下去了三日,仍不能还魂,你怎还说这等虚言惑乱人心?”
“不瞒诸位,下官自幼得授仙术,推算出陛下福德深厚……”
“一派胡言。”
诸位大臣分成两派,唇枪舌战,争得面红耳赤。
“淹杀我也!”
吵嚷中,忽听龙榻上传来声响,屋中立时静下去。
文官武俱心慌,皇后嫔妃脚打跌。须臾间,宫人走精光,百官齐逃窜,无人敢靠近龙塌。
“皇儿……”
太后欲上前,却被宫人扶走。
魏征修过仙术。徐茂公、秦琼、尉迟敬德三人,则是仗着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邪祟不敢近身,壮着胆子靠近龙塌。
尉迟敬德边走边喊:“陛下若有放心不下之事,尽可以说于我等听。莫要弄鬼,惊骇眷族。”
魏征心中气恼,趁尉迟敬德不备,上去就是一脚:“弄什么鬼?分明是陛下还魂了。”
“淹死我了,快来救驾。”
秦琼大喝一声:“陛下莫怕,臣等来救驾。”
呼喝声惊醒李世民,他猛然坐起身来,拍着心口说:“朕适才好苦,躲过阴司恶鬼缠,却险些淹死在河里。”
“陛下宽心。”徐茂公憨笑两声,指着空荡荡的大殿说:“此地是您的寝殿,何处来的水?”
“爱卿有所不知,朕骑着马行至渭水河边,贪看河鱼耽搁了些时辰。仙姑恼了,连人带马一齐踹入河中,险些淹死我。”
魏征跪在榻前,伸手捏住李世民手腕,闭眼诊脉。
“陛下已无大碍,只是三日未尽水米,脉象有些孱弱。”
尉迟敬德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摆,抬脚向外走:“我去寻张公公,让他备些吃食。”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问道:“爱卿,我离开这几日,可曾发生大事?”
“回禀陛下,有太后娘娘坐镇,一切如常,并未出事。”
说话间,太后、皇后率领众嫔妃、皇子、公主冲入殿中,将龙塌围了个水泄不通。
“陛下,您可算醒了。您若再不醒,臣妾都想随您去了。”
“父皇,儿臣害怕。”
“皇儿,你若再不醒,母后也撑不住了,呜呜……”
“……”
李世民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太后娘娘和皇后留下,其余人等快些退下。”
殿中只剩太后、皇后,李世民松了口气,握住太后的手说:“母后不知,儿臣险些就回不来了。”
太后关切问道:“出了何事?”
李世民隐下被兄长、三弟打那一段,将余下的事和盘托出。
“儿臣看过生死簿,我的阳寿只到今年。那阎罗王派崔判官去寻仙姑,我才添了二十年阳寿。”
太后闻言眼中透出悔意,沉声说:“昨日仙姑来过,往你口中塞了一丸丹药。我不知那丹药是续命的。若是知晓,我定会拜求仙姑,让她多留下几丸。”
“母后,儿臣能白得二十年阳寿已是天大的造化,怎敢如此贪心?不知仙姑何在?我借了二位道长的金银,应当奉还才对。”
“我也不知二位道长的下落。”太后娘娘眉头紧锁,低声应道:“我这便下懿旨,寻他们的下落。”
“道长和仙姑真乃神人也,我得他们庇护才能还阳。若能寻到二位的下落,定要请入皇城,奉为国师。”
“唐王,你欠我的金银,我已取走。”
殿外传来说话声,李世民急忙下地,赤脚向殿外跑去。抬头却见,那二位道长腾云驾雾飘然而去。
“道长留步,留步啊!”
哪吒回首喊道:“陛下若想报恩,广行善事便可。”
李世民顿住脚步,低喃道:“广行善事,可,可!”
唐王重返阳间,传旨大赦天下。查狱中重犯,准他们归家拜辞父母兄弟,托产于亲戚子侄,明年今日赴死,去地府领应领之罪。
出恤孤榜文,又放宫中老幼婢女三千人出宫配军。召集文武百官,出榜招僧,办水陆大会,超度地府孤魂。
群臣激辩,一说佛乃西域之法,无君臣父子,蒙诱愚蠢。五帝三王时并无佛法,依旧君明臣忠,国祚绵长。汉明帝始立胡佛,却是西域沙门自传其教,不足为信。
另一方却说佛乃圣人也,佛法弘善遏恶,能助唐王治国。若无人作恶,百姓自然可安享太平。
李世民既然答应观音菩萨办水陆大会,自然不敢失言。再者佛门教义可助他治国,如此一来更坚定决心。
那二位道长虽帮他良多,可恩情同江山比起来,还是江山更重要。
李世民命魏征、张道源邀请诸佛,选一名有大德行者做坛主,建道场。
殷开山因外孙江流不肯还俗烦忧,见唐王大举兴佛动了心思,连夜请女婿陈光蕊过府相商。
烛火明灭,陈光蕊坐在书桌前,听闻岳父所言,颔首说道:“岳父有所不知,恩人曾有言,我儿江流乃是如来佛祖座下弟子,金蝉子转世。
若说有大德行,又颇具佛根,我儿说第二,无人敢自然第一。”
“竟有此事?怪不得他都不肯还俗。”殷开山摩拳擦掌,感叹道:“既然江流下定决心做和尚,那就做出点样子来。
也好叫外人知道,你我两家的骨肉,不管做什么都出类拔萃。若江流真被选中,我看谁还敢笑我?”
“我这便差人去洪福寺,将此事告诉江流。”陈光蕊理好衣袍,站起身来:“以他的本事,不用你我为他疏通,他也能被选中。”
“唉,不必告诉江流。”殷开山笑着说:“我已命人将他的名字送到魏征案头,你回府等消息吧!”
哪位高僧会上赶着毛遂自荐?上赶着不是买卖,越是主动,越入不了唐王的法眼。
陈光蕊立刻会意:“是我思虑不周,多谢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