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繁花似锦,泾河龙王还未踏入西大街,就听到嘈杂的吆喝声。他眉头紧锁,眼底闪过嫌弃之色,凡人实在聒噪。
泾河龙王抬脚迈进西大街,随着挤挤杂杂的人流往前走。只是自这头走到那头,来回三趟,也未曾寻到夜叉说的算命摊子。
“嘶……”泾河龙王疑惑不解,低喃道:“难道夜叉听错了,西大街并无此人?”
观音菩萨藏在暗处,久久不见袁守诚现身,心急如焚。
“该死,这袁守诚为何还不来?”眼看着泾河龙王要走,观音菩萨急忙掐诀。
“哪吒,观音菩萨要变成袁守诚,不能让他得逞。”
太素摇身一变,变作袁守诚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自观音菩萨眼皮子底下经过。
观音菩萨见袁守诚来了,悄悄松了口气。怕陡生枝节又仔细看了一番,确定是袁守诚无疑,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袁道长来啦!”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百姓急忙奔到算命摊子前排好队。
泾河龙王听到动静,转身看来,却见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摊子前,坐了一位道士,正低着头为一位老妇看手相。
“属龙的本命,属虎的相冲……”
泾河龙王拨开人群向内看去,却听那道士说:“大器晚成,五十方能显贵。若想改命,需得多行善事少造杀孽。”
哪吒化作年轻汉子混在人群中,见泾河龙王挤过来,问道:“你也是来算命的?”
“唔。”泾河龙王随口敷衍道:“也不知这老道算得准不准,我先看看。”
“嘿嘿……”哪吒笑了几声,别有深意的说:“你可听说过当朝钦天监台正先生袁天罡?这位袁守诚道长是那袁天罡的叔父。”
“哦?”泾河龙王装出一副惊奇模样,应道:“如此说来,这袁守诚道长卜卦定然不会出错。”
泾河龙王成日在水底待着,哪里知道袁天罡是谁?不过是听他官位不低,若他说没听说过,恐会惹来怀疑,这才顺着往下说。
“那还用问吗?”哪吒看穿泾河龙王的小心思,笑着说:“袁道长卜卦从未出过差错,从前有人不信,特意过来刁难袁道长。可却赌输了,白送了一条命。”
“竟还有此等事?”泾河龙王装出一副信服模样,笑着说:“你若这样说,今日我非算上一卦不可。”
太素抬眸瞥了一眼,收回目光,对眼前这贼眉鼠眼的男子说:“你不走正路,苍天怎会眷顾你?铜板你收回去吧!你这种人我救不了。”
“唉,道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男子不肯依,凶巴巴的说:“我花了钱,你为何不肯给我指条明路。”
太素冷声问道:“我给你指条明路,你肯听吗?”
“你先说呀!你不说,我怎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呵……”太素摇了摇头,说道:“我要你金盆洗手,将先前所盗银两尽数还回去,你可能做到?
你若是劫富济贫,我还能救上一救。可你连穷人的救命银子都偷,造下杀孽,神仙来了也难救。”
那贼眉鼠眼的男子脸色大变,他怎看穿的?
周遭百姓闻言,立时将那男子围起来。七手八脚将他按住,卦也不算了,扭送贼人去见官。
有热闹可看,算卦的百姓少了大半。太素拢了拢桌上的铜板,开口招呼道:“下一位。”
“袁道长,求您救救我那儿媳吧!”
眼前这老太太哭啼不止,太素不胜其烦。叹了口气开口说:“前些日子,有条蛇自你家院中经过,你儿媳误以为那蛇是奔你家鸡来的,打死了它。”
“是,确实有这么回事。”老妇人也不哭了,泪眼汪汪的看着太素,问道:“可是那蛇回来索命?”
“是也不是。”太素又叹了口气,继续说:“是那蛇缠着你儿媳,可它不是索命,是想让你家出银子,为它超度。”
“啊?”老夫人面露难色,为难的说:“那得花多少银子?”
请寺庙里的和尚超度亡魂,开口便是二两银子。她家不过是普通人家,哪里能拿出那么多银子?
“一个铜板,放在桌上。”太素敲着桌面,笃定的说:“待你回家,你那儿媳便能恢复如初。劳你转告她,以后不许再害蛇性命,不然我也救不了。”
“是,我定会约束好儿媳,不让她再造杀孽。”
老夫人放下一个铜板,欢欢喜喜的挤出人群。
百姓再度围拢过来,不知谁问道:“道长,今日怎不见您动卜甲,摇卦签?”
太素望了一眼,笑着应道:“今日开了窍,看一眼便知因果。小哥,回去路上走慢些,见到桥多停片刻。”
“麻烦让让,我给道长送鱼来了。”张稍拎着水桶挤进人群,将那桶放在太素脚下,抬袖擦了擦汗。
“道长,今日这尾鱼可是我特意挑出来的,您看看这个头儿,又大又肥。”
“哗啦……”袁守诚摆动尾巴,慢慢浮出水面,这是哪里?为何如此眼熟?
张稍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用讨好的语气说:“道长,您看这鱼多新鲜呐!”
太素侧身看去,恰好和水桶中的袁守诚四目相对。袁守诚吓了一跳,眼前这道士同他生的一模一样。
“确实不错。”太素收回目光,将荷包扔到张稍怀中,笑着说:“这些铜板可够买下这条鱼?”
张稍怔愣片刻,急声问道:“道长这是何意?咱们说好的,我每日送您一尾肥鱼,您送我一卦,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非也,非也。”太素摇头晃脑故作高深:“是我不对。我不该生出贪意,为这一尾鲤鱼,害了许多性命。”
泾河龙王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张稍急了眼:“道长,鱼是我打的,就算是造孽,这孽债也安不到您头上。”
他靠打渔为生,用鱼换来铜板,养活一家老小。袁守诚若是不帮他,今后他怎么办?
“张稍,我帮了你这么久,你攒下的银子也够一家老小吃喝一段时日了。”太素目光灼灼的盯着张稍,平静的说:“卜卦是为趋吉避凶,不可用此术残害生灵。
从前是我不对,生了贪心,这才一错再错。自今日起,我若想吃鱼自会去寻你。铜板你收着,多得算我向你赔罪。”
“道长,您若不帮我,今后我可……”
太素抬手打断他,意味深长的说:“若遇难事,你自可来寻我。可捕鱼一事到此为止,我若再帮你,恐会惹出天大的祸事。”
张稍虽心有不满,可袁守诚的本事他知道。若是将人得罪狠了,不知会惹出什么祸事来。索性见好就收,拿着铜板悄然离去。
泾河龙王挤过来,先一步坐到太素面前,笑着问道:“久闻先生大名,还请先生为我卜上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