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是个混蛋?”
徐凌平静的话语,让成旭灿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嘴角却抽动了一下。
他似乎受到了刺激。
她瘦弱的身体不停地摇晃着,喘息着,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一周比想象中要长。”
“什么?”
“我是说,这次也一定会有那些受不了自己主动放弃的人。所以如果我是你,成旭灿——”
准确地叫出名字的声音让成旭灿皱紧了眉头。
“我会用你那臭脾气做点好事。”
“你现在在说什么……”
“让你把那刻薄又笨拙的性格,用在有益的事情上试试。”
不寻求任何认可,只为了达成目标的目光,直接指向了成旭灿。
“我虽然不知道如何与人好好相处,但我想我知道如何干掉剩下的家伙。”
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了几个小时,他们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了。
他们嗓子干裂,一边喊着口令,一边挥舞着船桨,肩膀几乎脱臼。
绕着大海转了一圈,太阳升起来了。
饭菜是用沾满泥沙的手拿着吃的。
第一天,大家都哭着吃饭。
白天背着橡皮艇上山,晚上则是在顺风顺水的海面上进行机动。
徐凌在韧带几乎断裂的剧痛下,仍然咬紧牙关支撑着橡皮艇。
甚至连一步一步地踩在压在她全身的沉重艇身上都非常困难。
当稍有不慎几乎要直接垮掉的时候,纪禹琛上了船,吹着口哨或者汽笛,把队员们的身体翻了个底朝天。
他举着木棒,让他们抓住尾巴,让他们行军,做了一套由五十二个项目组成的Udt(水下爆破队)体操,上午和下午各两个小时。
教官们把他们逼得一刻也不得休息。
队员们不允许上厕所,只能在裤子里解决。
为了尽量减少排泄,徐凌只吃了最少的食物。
晚餐提供了鸡丝热粥,但在寒冷刺骨的休息时间,她没有吃,而是把粥涂抹在全身,以保持体温。
她苍白的脸庞上又开始渗入一丝红晕。
现在他们一边看着太阳,一边跳着奇怪的舞蹈。
她三天没合眼了,只是重复着这个残酷的训练。
靳宪的形象第一次在她脑海中变得模糊。
第四天早上,他们在沙滩上翻滚。
皮肤一接触沙子就会感到刺痛,他们在红色的沙滩上不停地翻滚。
当她浑身沾满了厚厚的沙土时,她的脸也变得黝黑,只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四天下来,队员们浑身脏污,连喘口气都困难,渐渐地开始接近极限。
“如果发现哪只小狗睡着了,教官会亲自从他脸上开始下手。”
被这话激怒的徐凌粗鲁地摇了摇头。
纪禹琛故意播放古典音乐,发现有人睡着了就狠狠地踩着他们的身体叫醒他们。
他是疯子吗……
她咬着舌头,努力撑起不断涌来的水母般的疲惫感。
地狱周期间,纪禹琛彻底装作不认识徐凌,但他们之间却始终纠缠着一种莫名的目光。
每次他看向她,他的目光都像是在审视一件武器,而不是一个人。
他像阅读文件一样冷静地注视着她,那眼神在她身体极度疲惫的时候,也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他原本想要明目张胆地甩掉她的态度完全消失了,似乎只留下了一个安静的陷阱。
虽然他看起来仍然很烦,但他比之前更加冷酷、更加狡猾,并且心中似乎已经有了某种计划。
因为他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徐凌和他一起坚持着“地狱周”,但她仍然无法摆脱一种感觉,那就是她和别人面临着不同的考验。
“董智宇,徐凌,起来。”
啊……
好像很困。
或者说不太对劲,似乎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从星期四开始,她就记不清时间了。
她走路的时候睡着了,然后做什么事情都睡着了。
梦境还是现实,连界限都消失了,队员们只是凭着本能行动。
从这个时候开始,“空降队员”也正式出现了。
“喂喂喂,那边怎么有条鲸鱼!大家快跑!”
大家都忙着用迷糊的眼神拉住那些胡言乱语的队员,还有在陆地上惊恐地说有鬼追来的家伙。
看着那一片混乱的景象,徐凌低声暗自笑了。
机会终于来了。
“成旭灿。”
当徐凌叫他时,他的回答带着明显的怒气。
“啊,你真的……”
因为无法入睡,队员们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但徐凌的眼神却越往后越发锐利。
“我说过,让你小心点。”
在对手最虚弱的时候发起进攻才是战术的基本。
徐凌从“地狱周”的第一天起,就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不知道如何一起生存,那就只能摸索着前进。”
攻破情感上的弱点,使其变得敏感,煽动混乱,放大焦虑。
当天,徐凌偷偷溜进餐厅,将准备作为队员午餐的鸡汤倒掉了。
她想让所有人都饿死。
队员们对她的刻薄行为“赞不绝口”,但徐凌只是耸了耸肩。
教官们知道这些事实,却装作不知道,只是袖手旁观。
这里没有军队的法律,也没有特别强调过正职和秩序的教导。
相反,她似乎真的陷入了敌人的阵营,必须不择手段地仔细观察她的队伍。
怀疑情绪达到顶峰的“地狱周”中期。
徐凌想起了事先放在身上的队员们的画像。
然后开始分别攻击各个小组的组长级别人物和最容易被击垮的队员。
她见有人脸色苍白,就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其他组的人看到这种情况,更是发出野兽般的吼叫,以此来恐吓她。
成旭灿只挑那些患好欺负的家伙,巧妙地把伤口包扎起来,在沙滩训练时,会故意踩他们的脚踝。
在那里,队员们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徐凌散布了关于爆破公司的谣言:钱比想象中少,保险不行,一旦残疾,退休金也拿不到,随时可能被赶出去……
在这件事上,谨慎而有毅力的董智宇,煽动着那些虽然不累但意志薄弱的队员去敲响退出的铃铛,但效果并不显着。
这样一来,没有发生一人离队的队伍,只有徐凌的队伍。
现在看来稍微平衡了一些吧。
她挠着洗不干净、不知不觉变得闷热的脖子,自言自语道,大家都紧张地看着她。
“这是人的本性啊……”
终于到了星期天下午,“地狱周”结束前的两个小时。
队员们挤在一起,刺鼻的污秽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身上布满了泥滩的残渣,裤子上还能清晰地看到排泄物的痕迹,这里没有单独的下水道处理场所。
正如字面意思,这真的是地狱般的一周。
因为他们连澡都没洗,只为了训练,屁股都磨破了,浑身酸痛。
从头到脚,甚至连指甲都不是原来的颜色。
即便如此,“地狱周”的尽头终于开始显现,到了大家期盼已久的最后一天,徐凌抱着董智宇,低声嘟囔道:“我想我要晕过去了。”
“什么?”
到最后,没有一件事情是容易的。
她被一种马上就要倒下的眩晕感吓得一阵恍惚。
她立刻把头埋在两腿之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有时候,她曾经这样对疗养院的病人下达指令。
虽然是暂时的,也是很糟糕的方法,但是可以帮助快速地将氧气输送到头部。
为了集中精神,她在泥土地上连续地画着什么,努力调整呼吸。
但是,已经达到极限的身体似乎对这种小伎俩毫无反应。
她的耳朵嗡嗡作响,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不行……
她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她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眼睛很快就要闭上了。
“如果我精神崩溃了,不要大惊小怪,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喂!徐凌!”
“像往常一样,我会自己站起来的。”
董智宇像疯了一样看着她,似乎想问她这样这算不算作弊,但她只是面无表情。
“教官们不知道就行了,还有,千万不要主动去和纪禹琛教官对视。”
“喂……”
董智宇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徐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被迫喃喃自语,用食指在地上胡乱地划着。
“我能起来,我会起来……”
“哎呀,徐凌……你千万别被发现……被发现就死定了……”
董智宇连一声大的声音都没发出,只是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乍一看她,根本分不清她是短暂的抽搐还是真的昏迷了,但因为她刚才还在厚颜无耻地做着各种无厘头的嘱咐,董智宇不难看出徐凌是真的晕倒了。
他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然后胡乱地摸了摸沙子。
虽然肩膀僵硬,但经历了“地狱周”的摧残,肘部扭曲也不足为奇。
可就在那一瞬间,董智宇感到脖子一紧,心跳开始快速地狂奔。
一股强烈的恐惧感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纪禹琛教官正朝着他们这边笔直地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