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静说得正来劲儿，胳膊忽然被人怼了一下。
村口处，叶小川拉着一个大爬犁，正一步步，吃力地往村子里拉。
爬犁上垒得高高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小孩子们早就不玩游戏了，全都围了过去。
追着叶小川问个不停。
“小川哥，你拉的什么东西呀?这么多？不会是獾子肉吧？”
铁蛋儿上次在叶小川家吃了一回獾子肉，和小伙伴们炫耀了很久。
他做梦都还想着那个味儿呢。
铁蛋咽了咽唾沫，绕过叶小川走到了爬犁后。
伸出小手帮着推爬犁。
懂事儿。
叶小川勾了勾唇。
小家伙们见铁蛋去帮忙，纷纷跟了过去。
他们有样学样，学着铁蛋伸手推爬犁。
大人们也过来了。
婶子大娘嫂子们围到爬犁前，羡慕得眼睛都冒光了。
那可是肉啊。
这么大的肉山，得吃多久才能吃完啊。
得吃一辈子吧？
“哟~”
“叶小川回来了呀，没被野狼给叼走？”
何静斜眼看了叶小川一下，撇着嘴讽刺。
“爬犁上拉的啥呀，不会是柏树枝儿吧。心疼你嫂子没柴火烧，专门搞点湿树枝儿回来？”
北庄村背靠深山，大树上掉落的干柴，村里人烧都烧不完。
湿柴烟大难点火，关键是太沉了。背回来这一路，能把人给累死。
只有傻子才会砍湿柴回来。
“难怪从小就傻呢，长大了也不聪明啊。”
叶小川放下爬犁，直起腰冷冷地盯着何静。就像在看自己砧板上的鱼。
他的身体强化后，五感敏锐了很多。
何静的挑拨他早就听见了。叶小川想着何静是个女的，就懒得和她计较。
没想到还蹬鼻子上脸了。
“怎么还生气了？有本事你打我啊？你打我啊？傻子！”
何静叉着腰，伸着脖子往叶小川脸上凑。
叶小川：……
这是真不要脸了啊。
何静看叶小川不敢还嘴，更嚣张了。
只要自己扑他身上拉开衣领子，然后坐地上哭喊。
最少他得出五斤獾子肉，才能摆平。靠着这一招儿，她没少讹人。
敢不赔偿，一个耍流氓的罪名少不了。
那叶小川就只进去吃牢饭了。
刚好给大狗出一口恶气。
眼看何静就要凑上来，叶小川后退了半步，挥动胳膊。
“砰砰！”
何静跌坐在雪地上，捂着流血的脸不敢置信。
“你打我？”
叶小川揉了揉手腕。
他出手很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何静已经在地上了。
叶小川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俊秀的脸上全是不解。
“是你让我打你的，我打了你怎么不说谢谢？”
那模样，和原来有傻病时一模一样。
“噗嗤！”
一声，不知道谁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他一笑可不得了。
大家伙儿全笑了起来。
越笑越大声。
越笑越欢乐。
叶小川拉着爬犁就走。
大家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全都走了。
何静一个人倒在雪地上，捂着流血的嘴，满脸怨毒。
天天打雀儿，今儿让雀儿啄了眼。不仅没讹到肉，还被一个傻子打了。
这个仇，她不能不报。
……
叶小川这边。
他可没空去管何静。
叶富贵从他手里抢了麻绳，拉上爬犁就要走。
一用力，竟然没有拉动。
“哎哟，小川，你拉的什么东西啊，这么重。”
大家伙儿也很好奇，纷纷上手帮着推。
叶小川也不拦着他们。以后寻宝需要帮手，他得好好物色一下。
富贵儿就不错，可以考察考察。
“嫂子！叶儿！小川巡山回来了！快出来！”
还没到叶小川家门口，叶富贵就扯开了大嗓门儿。
江翠儿没出来。
倒把隔壁二婶子吆喝出来了。她扣着扣子，打着哈欠满脸不耐烦：
“号—”
丧字还没说出口，看见叶小川，她的眼睛瞬间亮了。骂人的话也咽了回去。
“哎哟喂！”
“小川回来了！刚刚还和翠儿说呢。你上山两天没回来，她不放心。”
“我们要一起去山上找你，没想到这就回来了。”
二婶子满脸堆笑，抬手就搡了叶小川胸口一把。
叶小川：……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以后好好说说这些婶子嫂子们。
二婶子是好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
叶小川：
“多谢二婶子挂记，有空来家里玩呀。”
二婶子摆摆手，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推着爬犁就走。
大家伙儿齐齐挤了上去。
把叶小川这个正主儿挤到了最后边。
叶小川摇头失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已经推迟进村时间了，还是被大家伙儿逮了个正着。
看二婶的样子，东西一定得翻个底儿朝天。
村里人都很淳朴。
除了极个别人，大家都是好意。原来叶大川不在家时，没少关照自己。
既然这样。
他也不介意帮他们一把。
大部队刚开到篱笆门前，江翠儿就出来了。
少女穿着大袄子，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看见叶小川，她的眼圈儿瞬间就红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叶小川觉得不是人多，她早就扑过来了。自己上山两天一夜没回来，她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的山里很危险。
豺狼，野猪，座山雕，狗熊，每一个都能要人命。
他突然有点自责。
“小川，你，我以为你。”江翠儿抽噎着，眼泪啪嗒砸到了地上。
叶小川的心颤了颤。
“哎哟！”
“小川带回来这么多东西，大喜的日子，别多愁善感了，搞得林妹妹似的。”
二婶子大手一挥，推着江翠儿往里走。
叶小川一怔。
二婶子是个妙人，还会成语呢，好像还是公社剧团的台柱子。
叶小川家的灶火门太窄了，爬犁拉不进去。叶富贵只好把爬犁停在门口。
大家伙儿一起帮着卸车。
叶富贵一把掀开最上边的柏树枝。碎雪从树枝上滑落，撒到了二婶子身上。
二婶子抬手赏了他一个爆栗。
“臭小子，仔细着点儿。”
叶富贵没反应。
二婶子有点惊讶，平时说他一句，这家伙都能蹦三尺高。
现在这副鬼样子给谁看的？
嘴张得能塞一个鸡蛋。
除了叶富贵，大家伙儿都这副样子。
这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