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祖擦了一把汗，强撑着笑脸。
叔伯兄弟都走了，他自己一个人虚着呢。
“小川兄弟，你还有什么事儿？”
叶小川掏出一张伤情鉴定书。
“叶儿身上有多种棍伤，掐痕，右腿骨骨折，构成轻伤一级。”
“江叶儿怎么受伤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卫生院的大夫也可以作证，他已经报到公安那里了。”
江耀祖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抖着手想抢叶小川手里的鉴定书。
“长兄为父，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教育一下自己的妹妹，怎么了？”
“嘭！”
叶小川一拳砸了过去。
江耀祖的鼻子瞬间鲜血横流，他赶紧捂住了鼻子。
血顺着指缝儿往下流，江耀祖怒了。
他生下来就是江家的宝贝疙瘩，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儿，他啥时候挨过打？
蒋耀祖摸了一把鼻血，挥手就要打过来。
背枪的民兵往叶小川面前一站。
他鹌鹑一样缩回了手，不敢动了。
孬种！
就会欺软怕硬！
叶小川心里暗骂了一声。
这个年代，很多人家不把女儿当人。觉得生来是别人家的人，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有些小女孩儿，落地就丢尿盆里溺死了。很多人也觉得打孩子没错。
他得把江叶儿要过来养。
“江耀祖，这一拳是你欠叶儿的。”
“你打断亲妹妹的腿，公安已经立案了。”
叶小川缓了一口气。
“我嫂子心疼叶儿，愿意养她一辈子。你同意的话就把这个签了，不同意就—”
两个民兵身子一挺，冷冷地看着江耀祖。
看他们那架势。
江耀祖如果不同意，今天就出不了这个门。
晚上关牛圈里，明天一早送公安。
在卫生院时，叶小川找老大夫开了伤情鉴定书。
还和他一起去公安那里报案，留了底。就为了今天能拿到保证书。
把江叶儿留在家里。
江耀祖想了想。
小赔钱货的腿断了，以后干不了活儿，还要人伺候。
他们可伺候不了人。
江翠儿的事儿，只能再想办法。想清楚后他签了保证书。
叶小川让他按了指纹。他自己也按了指纹，又拿到队里盖了章。
江耀祖和叶小川俩人一人一份。
江耀祖把保证书往怀里一塞，逃也似的走了。
叶建设叹了口气。
“以后你的负担更重咯~”
叶小川笑了：
“有三叔在我怕什么？明儿我就是护林员了，一个月一块呢。”
叶建设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江翠儿高兴得在屋里直转圈儿。
叶小川觉得，如果不是叶儿在，她能抱着自己亲两口。
折腾了大半天，大家都饿了。
江翠儿在屋里铺床。
叶小川去灶火做饭。
獾肉汤吃腻了。
他拿出冻得梆硬的獾肉，化冻后切成薄片，起锅烧油，炒到断生盛出来。
白面在锅里焙一焙裹到肉上，拌均匀上锅蒸。
又煮了玉米糁汤，还削了块红薯进去。
江翠儿铺好了床。
她和叶儿睡一边儿，叶小川睡一边儿。
这次他们买了新铺盖，她和叶小川不在一个褥子上睡了。
灶火里传来阵阵香气，叶儿咬着指头直流口水。
怎么还不开饭？
好香，好香。
隔壁二婶子也馋得直流口水。气得她一脚踹到了男人身上。
“你怎么那么笨，一条鱼都打不回来？”
“不活了，馋死我算了。”
……
终于，獾子肉蒸好了。
叶小川刚一掀开锅盖。混着肉香的蒸汽扑面而来，能鲜掉眉毛。
“嫂子，叶儿，吃饭咯！”
叶小川把蒸笼放在方桌上，又剩了玉米糁汤。
江翠儿帮着端饭。叶儿早就眼巴巴盯着了，嘴里不停地吞着口水。
却不敢动筷子。
叶小川把碗筷推过去。
“叶儿快吃。”
江叶儿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这，这是给我的？”
得到肯定答复。
江叶儿瞬间两眼冒光，抱着碗就吃了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叶小川刚要上山。
叶建设来了，还带了个公社的人。
“这是我们村的护林员，叶小川同志。”
“他日常上山巡视，有什么要求，您和他说。”
他都成同志了？
叶小川一惊，立刻挺直了腰杆。
不能给三叔抹黑嘛。
公社的同志简单勉励了叶小川一下，就离开了。
叶建设给了他一把钥匙。
“这是护林员小屋的钥匙，那边有灶台，锅碗，还有一套铺盖。”
“巡山晚了回不来，你就住那边儿。”
叶建设拍了拍叶小川的肩膀。
“小川，今天你就正式上岗了，任重而道远，好好干。”
叶小川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上岗了，说什么也要去山上巡逻一下。
吃罢饭，叶小川就背着背篓，别着砍刀出门了。
路上的人都笑盈盈的。
叶大娘：
“小川，上班去呀？”
二婶子拿来一块儿烤红薯：
“小川带着路上吃。”
叶小川：……
这一有工作，他就成大人了？
大娘婶子们也不调戏他了。
他还挺不适应的。
他当护林员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大家都很支持他。
气得何大狗摔了一个瓷碗。他媳妇儿心疼说了两句，俩人又打了一架。
这些叶小川都不知道。
天高气爽，天空瓦蓝瓦蓝的。
地上的残雪融化了不少。
北庄村的山林面积很大。
西起花果，东到瓦岗。北起黛眉，南至青要。都是北庄村的林地范围。
中间包括大东山，柿树岭等。
叶小川第一天上岗，要先把自己的领地巡逻一遍。
他整整走了一上午，还没走到东边的瓦岗寨。
这也太大了。
难怪公社愿意每月给一块工资呢。
叶小川啃了口干粮，坐在石板上歇脚。
“咩~”
“咩~”
小川一愣，抬头往上看去。
远处陡峭的崖壁上，竟然有一群野山羊。
他们踩着积雪，在悬崖边悠闲的吃草。
悬崖陡峭，不时有石子被它们蹬掉，从上面落下来。
野山羊？
岩羊？
胡大哥要的羊肉有着落了。
江叶儿住院时，胡大哥催了好几次羊肉的事。
他一直没时间。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叶小川猛地站了起来。
系统竟然没有反应。
是距离太远了吗？
他在山下，野山羊在山顶悬崖上。
他目测一下，野山羊离他直线距离大概七百米。
那陡峭的悬崖上，人根本上不去。
他看了看手里的弹弓。
太远了，射程达不到。
就算能达到，石子打在羊身上，和挠痒痒也差不多。
叶小川看着羊，叹了一口气。
不管了，先到山顶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