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他们这行的，都知道这个买卖见不得人，话一般说到这个份上就不会再问了。
所以即使那个大人物提醒过他不要透露自己的消息，酒鬼还是觉得说出来威慑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大人物哪懂做生意的道理。
俄薇的手指在桌面上点着，背后是哄闹饮酒的人群，用她听不懂的浓重口音喝酒吹牛，长年在外行走他们身上都佩戴着武器，喝到兴起的时候刀剑碰撞。
“这样啊，那真可惜。”俄薇伸手去拿酒杯，一个没拿稳，酒泼到了酒鬼身上。
俄薇故作惊讶：“哎呀，真不好意思。”她扶好酒杯，同时另一只手压在桌面上。
酒鬼虽然有些恼，但这帮顾客喝醉发酒疯的时候泼出来的酒多着呢，他又不是多讲干净的人，他随手拿过抹布擦了擦，刚要说话却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似乎从酒中传来，可他记得给她倒的应该是一杯烈酒，为什么会有花香。
眼见着亨利和安森已经悄悄离开了酒吧，俄薇去碰派西维：“那我们晚些再来取货。”神态自若地走出大门，落在别人眼中没有一丝慌张，然而在走出大门的一瞬间，跑起来。
“亨利、安森，走小路，藏起来。”
她的那个药丸只能让普通人片刻思维缓滞，等到一会酒鬼反应过来就要来找他们了。
亨利和安森没有多问，在前面领路，七拐八拐地在狭窄的巷道里绕路。
躲到没人的地方，俄薇靠着墙，稍微有些腿抖，她这二十几年的年岁里，谁能想到有这一天，多少有些强撑的成分。呵，这就是成年人的身不由己吗。
安森双手捧起一把匕首。
离近了看俄薇才发现这是一把雪白的匕首，上面流转着圣洁的光芒，即使俄薇对魔具并不了解，第一时间也想到了这把匕首的来源。
“是圣庭精灵。”派西维肯定了她的猜想。
这种级别的武器几乎不可能流通在市场，那就只能是那位大人物给的。
那位大人物专门给酒鬼一把圣庭精灵的匕首是什么目的？
“你确定城内没有其他恶魔了？”俄薇再次向派西维确认。
派西维接过那个匕首在手里把玩：“瑞普就在圣庭精灵脚底下，这里不招恶魔喜欢，而且我排查过了，没有比我弱的恶魔存在，这世上更没有比我强的恶魔在。”这把匕首触感冰凉，派西维握在手里就感到强烈的憎恶，他把匕首扔给俄薇。
俄薇莫名其妙地拿着匕首，与派西维的感受不同，她握住匕首时只感到心安，黑暗被光明驱逐，古老的吟诵在耳边响起歌颂神圣的力量。
“背后之人在防备你。”城内没有其他恶魔存在，俄薇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点，“是上次教堂的事？”
派西维耸肩，满不在乎的模样。
“当时有人活下来吗？”俄薇确定在传送阵那边是没有其他活口留下的。
“地道上面的人都死光了，地道下面通往传送阵，中间有没有其他岔路我不清楚了。”派西维回答，顺便提醒俄薇，“就算和这件事无关害怕恶魔的人也很多。”
好吧，暂时想不通，俄薇转向亨利。
“你们之间说了什么？”
亨利认真分析：“酒鬼的态度不对，他没想到我会主动找到他，但是他极力想要我留下，他在找我，但是他对安森没什么兴趣。我之前跟他没什么交集，我感觉可能与我被带到传送阵的原因有关。”
这与俄薇的猜想是一致的，亨利想到酒鬼那副嘴脸，此时也有些后怕。
“有人在找你，你们不能单独行动也不能再露面了。”俄薇很快想清楚，“我们得回去，看看跟踪酒鬼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位大人物，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他绑过来。”
话一出口俄薇的道德良心稍微受到了谴责，不过伟人说得好，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这样确定了思路，亨利和安森领他们到了一个距离酒吧不算太近，但是能极限看清吧台的位置。
黑市里没有哪个位置是完全安全的，只是派西维在这里，其他穿着黑袍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选择避开这里。
据安森所说，酒鬼虽然在正常工作，看起来却有点心不在焉。酒鬼没有派人找他们，为什么，他不能随意离开酒馆吗。
俄薇根本看不清，新长的眼睛就是比她这双眼睛好用，所以她索性在原地蹲下翻找魔药书。
派西维：“在找什么？”天都黑成这样了，月亮的那点光芒根本不够看书的。
“我找找有没有吐真剂。”总不能让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学会上刑吧，至于天黑看书什么的，她当年高中的时候甚至能用电话手表上的小灯躲在被窝里看小说。
派西维觉得她小题大做：“我可以直接蛊惑他。”
俄薇一脸惊喜地抬头，又想起了什么低头：“他身上都有圣庭精灵的匕首，你怎么确保恶魔的蛊惑不会惊动到背后的人。”
啧，圣庭精灵这个物种为什么要存在。
派西维不说话了。俄薇专心地看自己的书，两个小孩担负起了监视的职责。俄薇稍微良心发现一点就会意识到这个时间点小孩该睡觉了。
俄薇借着月光看书，只觉得那些字都像蚂蚁在爬。
亮光突然出现，俄薇警惕地立马看向光源，却发现派西维手里捧着一小簇冷光。
俄薇刚要提醒他，他们正在偷偷监视别人，这簇光太显眼了。
下一秒派西维骨节分明的手指就按在她额头。
就像戴了放大镜，现实在她眼中变得如此清晰，黑夜下的一切像被水色清洗，变成了可视的灰白默片。
“谢谢你，派西维同学。”
俄薇说的坦诚，派西维也懒得回应，他也习惯了她永远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个匕首的存在让他浑身都不爽，他闭上眼，半个身子融入阴影中。
有了帮助，俄薇翻书的速度更快了。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电脑管理系统，但是根据分类和条目来寻找对应的配方还是方便的。
只是类似功效的魔药配方有很多，每一种的原料功效都有细微的差别，俄薇需要根据使用的目的和现有的材料来筛查合适的配方。另外麻烦的一点是，酒鬼只是个普通人，给他使用的魔药必定是要再修改的，俄薇虽然不喜欢他但也没有让他付出生命的打算。
酒吧是二十四小时通宵的，酒鬼平时只有早上的几个小时能休息，那个时间段会有隔壁的烂皮女来做临时工。
亨利和安森主要是监视有没有可疑人员以及酒鬼会不会离开。可是一直等到后半夜酒鬼也只是在正常工作。
俄薇一向支持可持续发展，便让他们先休息。
睡在街上对亨利和安森来说很熟悉了，倒是没觉得是在吃苦，而在安森闭眼的前一瞬，他下意识扫了眼酒吧门口，闭上眼后没两秒突然睁开眼。
“隔壁的烂皮女怎么这个时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