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西维的身影藏匿在树影后,离开迪皮姆学院的区域夜幕上自然就只有一轮孤月散发着冷凄的月光。
莫西亚的小鸟站在一根细小的树枝上像个没有生机的玩偶,只有派西维眼神扫过它时会轻微的颤抖一下。
派西维金红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一团黑雾,但在外人的视角里,他目光所至之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的面前跪着一对憔悴的夫妇,他的口中说出的话语是恶魔的呢喃,捕获迷路的羔羊。
那对夫妇听着他的话语匍匐在地上,浑身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而战栗,他们将眼前之人奉为神明,将其的话语视为真理,却不知道自己早已被蒙蔽心神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那人眼看将要成功,嘴角已经在愚蠢的人类低下的头上扬起笑容时,凌烈的刀气自背后爆发,耳边响起音鸟令人厌恶的声音。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向女神忏悔你们的罪行!”
赛奥想让这可恨的鸟儿闭嘴,可是来者身上的杀气让他无力关注其他,同为恶魔他当然能认出眼前人的种族。
“你是——”询问的话语尚未成句便被迅猛的攻击打断。
赛奥暴怒,身边的黑色颗粒凝聚成刃向派西维扑去。
“向女神忏悔你们听信了恶魔不实的谣言!向女神请求得到仁慈的原谅!”音鸟惊叫起来,不知道是被杀气所扰还是为人类的堕落而痛心。
赛奥堪堪后退,黑色的血液自他的手臂流下,滴落在枯草之上像粘稠的汽油散发着腐朽的气息,赛奥咬着牙,无法举起的手臂在发抖,他喊出了眼前人的名字:“派西维!”
派西维冷哼一声双手再度往前。
越来越多的伤口在赛奥的身上出现,他愤怒的吼叫却仍然抵挡不住攻击。他从未见过派西维,但是在派西维降世之时,所有恶魔都知道了他的名字,一个时代只会有一个最强的恶魔,正如一个时代只会有一个能被称为凯兰的圣庭精灵。
赛奥当然不服气,他是恶魔中传统派里最强的恶魔,他蛊惑人心、引发骚乱、带来死亡与瘟疫,那些听信伊森里斯特的甜言蜜语的恶魔都是恶魔中的败类,他们竟然歪曲了女神的意思不再向女神献祭恐惧与痛苦。这样的恶魔怎么可以拥有魔王的名义。
趴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夫妇被赛奥推到前方,音鸟在一旁叫嚷着指责他们的执迷不悟,派西维即将落下的攻击在音鸟的叫声下犹豫了一瞬,也正是那一瞬的停顿赛奥突袭到了眼前。
“这里的村庄也堕落了。”莫西亚站在一座雕像前,身后两侧的座椅显示了这个建筑物作为教堂的职能,他肩膀上的鸟儿不安分的在两肩间跳动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里的教会受到了恶魔的蛊惑。”旁边站着的是他的学生卡哈尔·伊斯林。
面前无脸的雕像从身形能看出来是名女性,冷冰冰的刻痕间看不出任何“人”的存在,昂贵的石料上没有灰尘,不难看出来刚建立不久。
莫西亚叹息不语,卡哈尔看了眼雕像便低头不敢再看:“他们搜刮了整个村庄的积蓄设立了这个所谓的‘女神像’。”
艾比牧大陆的人都知道,女神没有实形,不可竖神像,不可立教堂。
莫西亚不知道这里原先供奉着哪位神明,在恶魔的引诱下他们不仅背叛了原先的神明,还冒犯了女神的名讳。
“和王庭那边取得联系了吗?”莫西亚抬手,空中仿佛有无形的幕布落下,将这座雕像连同座位前的空间遮挡。这只是幻影,他们不能随意毁坏有关女神的雕像,即使这是不允许的。得等到人类的王庭派人来处理。
“联系了,他们应该明天就到。”
莫西亚和卡哈尔走出教堂,一只音鸟自天边飞来降落在莫西亚的手掌中,莫西亚温柔又耐心地抚平了它有些凌乱的羽毛。村庄内各个草房或石房附近都守着几个学生。
“卡哈尔,带几个同学去把跑掉的两人带回来。”
“是。”
莫西亚望着卡哈尔的背影,他虽然还很年轻,但动作间已经有他姑姑的风范了,或者说伊斯林家族不出庸才,这个家族的人只称其名,不言其姓。
离开教堂后他的小鸟都安静下来,莫西亚把手中的鸟儿放回肩上,这些音鸟是他挚爱的伙伴,他们一起度过了太多日夜,鸟儿也从不辜负他的爱意。就在昨天,他可爱的鸟儿才带回来来自迪皮姆学院的消息,平民家的孩子洛里安·范斯与来自瑞普王庭的盖伦·加姆相见了。莫西亚已经很久没关心过人类王朝的事了,可是那个来自彗星的预言让他不得不留个心眼。
如今各地的混乱频发与半灵纪那些历史脱不开关系,而那段历史正是由一颗彗星拉开的序幕。
莫西亚希望这颗彗星只是在庆祝这个美好且漫长的春季。
他想起来自己还只是迪皮姆学院的一名学生时曾看过图书馆内一本名为《彗星纪年史》的书籍,那本书又厚又无聊,时隔这么多年他只记得扉页那段人类的文字。
在莫西亚担任迪皮姆学院的教授后他曾问过伊森里斯特校长那段文字的来源,当时的伊森里斯特还没有回到迪皮姆森林,他们在办公室里喝着娇蔚地下的果实酿成的美酒。
窗外鸟儿吟唱雀跃,阳光穿过花朵点缀的窗户,清酒波光粼粼,醉人的香气在鼻尖萦绕。
伊森里斯特的脸皮如他的树皮般充满沟壑,皱褶里是他经历过的漫长历史,此时抿着美酒易得满足:“那是迪皮姆学院的一位校长,他出生于复苏纪末年,死于半灵纪刚刚开始。人类历史上,他被认为是出现过的最强大的魔法师之一。不过传说中他性格古怪,虽然担任了迪皮姆学院的校长却没有属于自己的学生,你在许多书上都能看到他的笔记却发现他并不热爱读书,人们不知道他最后死于何时死于何地,只知道他一生中从来都是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