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情期让应默神志不清,而蜕皮则给他带来的是纯粹的痛苦。
蛇族兽人因为无法承受蜕皮期的痛苦而死去的不在少数,可见那种苦痛和扒皮抽筋不相上下。
池底有一大片植物,发着光,长着圆圆的伞状帽子。
应默庞大的身躯蹭过那些植物,不小心把一朵弄断了,随之植物浮上水面。
大蛇则瘫在水底,被骨头缝里溢出的胀痛和酸麻兜头浇灌。
时而蜷缩着身体,时而伸展,刚刚被姜年橙爱不释手的新生小角又在不断地撞着池壁。
渐渐地,池水里涌上鲜血。
姜年橙累到极致,眼皮沉重,却还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只可怜的小兔子,被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大蛇含在嘴里。
她害怕极了,毛发都在颤抖,可大蛇把她叼来叼去,就是不吃,还弄的她一身口水。
画面一转,姜年橙又看到自己变成了长着猫耳朵的小精灵,被压在水池边掰着腿,被人猛凿。
梦太艳,让姜年橙羞的猛地睁开了眼睛。
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坐起,姜年橙看着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场景,又看了看自己布满红痕的腿,心道,这哪是梦啊,全是自己刚刚经历的。
不过,应默呢?
她扶着树干慢慢起身,左右瞧了瞧,都没发现应默的身影。
不安感瞬间爬上心头。
突然,有水珠滴落在姜年橙的背部,冰得她打了个哆嗦。
树上的鸟儿也不叫了,空气安静的有些异常。
姜年橙慢慢回头,看到了变得更加粗壮的一条大黑蛇。
不不对,大蛇脑袋上的小角又长了一些。
“应默?”姜年橙喊了声,嗓音颤抖。
她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完全兽化的应默眼里没有往常熟悉的温柔。
大蛇闻声,脑袋歪了歪,突然凑到姜年橙面前,仔细嗅闻了片刻后,就开始用脑袋上的角顶姜年橙的肚子。
“唔!你,好酸,你真是,我的肚子迟早被你顶穿。”姜年橙感受到这熟悉的力道和动作后,松了口气。
虽然应默的眼睛好像不认识自己了,但本能还在,还会撒娇求摸摸。
就这样,姜年橙靠在树干上,手不停歇地摸着应默的脑袋。
而已经变成半蛟的应默享受的眯起眼睛,表面看很舒服,但蛇尾早就痛得把池底搅的浑浊不堪。
蛇蜕的长度渐渐来到了腰腹上,透明的蛇蜕随着水流飘来飘去。
如果族长应苍见到这一幕会十分惊讶,因为没有蛇族兽人可以如此快速地蜕皮,越快,意味着越痛。
***
太阳完全下山后,月亮马不停蹄地站上岗位,姜年橙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只能拿起旁边的果子啃着。
大蛇听到姜年橙肚子咕咕叫后立刻起身,却被痛地又瘫在地上,脑袋更加用力地蹭姜年橙的手心。
“乖,乖啊,不动,我没事的。”姜年橙拍了拍大蛇的脑袋,安抚道,“饿一顿又没事,不要担心啊,你乖乖的蜕皮。”
突然,远处传来模糊不清的喊声。
姜年橙朝声音处望去,还没待她起身,怀里的大蛇骤然起身,凶狠地朝来者哈气。
下一秒,庞大的蛇身却因为痛苦又悍然倒下,发出巨大的声响,把池水拍的溅了姜年橙满脸。
“应默!”姜年橙被吓了一跳,立刻连滚带爬地跳进河里,托住已经昏迷的大蛇的脑袋,吭哧吭哧地想把大蛇拖回岸边。
大蛇再次被疼晕过去,使不上半点力气。
姜年橙下午被做的浑身无力,现在都没缓过来,哪能把那么大的蛇弄上来。
“小巫医,你在不在?”应月听到动静后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就拨开最后一片遮挡的叶子,看向池水边。
姜年橙听到声音后,立刻回头。
她看到应月抱着一个篮子,手里拿着一把粗制的火把,正无措地看着自己。
“月,可以帮我一下吗?”姜年橙感觉自己手中的鳞片都在颤抖,大蛇很痛苦。
但她又无法为对方分担,只能僵持着站在水里的石头上,用尽全力托着大蛇的脑袋。
应月有些迟疑,因为就算在平常应默冷静的时候,她都是十分害怕应默的。
更何况,现在应默蜕皮,本就会痛的想攻击任何靠近的生物。
“我,我,小巫医,我来了。”
但纠结片刻,应月想到了部落里已经逐渐好转的病人们,都是因为小巫医带回来的药才好的。
她深呼吸一口,把篮子放在旁边,慢慢地靠近姜年橙。
不出所料,应月刚走到姜年橙身边,大蛇就睁开了雾蒙蒙的眸子,凶狠地盯着应月,嘴巴还试图张开,想要用尖牙刺破皮肉。
“不许这样,乖点。”姜年橙却一把抱住大蛇的脑袋,用力压住对方想张开的嘴,回身冲应月笑了笑,道,“我抱得很紧,应默不会咬你的。”
应月被吓的冷汗都下来了,但看到小巫医的笑容,还是又硬着头皮上前了两步。
大蛇一被应月碰,浑身都在挣扎,却没有再攻击。
虽然应月也是雌性,但到底是兽人,力气比姜年橙大一些。
两人合力把大蛇的脑袋往岸边拖了拖,不至于让应默因为痛苦,自己在水里窒息不能动。
“小巫医,这是应青让我带来的饭,她在应默失控的时候出去找你了,回来以后看到应默带你来这里,本想跟着来的,但飞鸟族的祭司也来了,他们好像要商量事情,便没有跟过来。”应月把火把插到地上,拿来篮子,递给姜年橙。
火光照着姜年橙的侧脸,让应月仿佛看到了山野间自由的精灵。
她想到负责绑应默的那几位雄性说,“小巫医生气了,还说不要在咱们部落生活,等应默好起来就离开”时的低落样子。
应月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和挽留,可看到对方那么温柔的样子,发脾气肯定是因为很伤心吧。
姜年橙拿起篮子里的烤肉狠狠咬了两口,又把一小块肉递到应默嘴边,却见大蛇脑袋扭了扭,根本不张嘴。
姜年橙便没有硬塞,想到自己带回来的灰灰根,又看向一直沉默的应月,问道:“部落里的病人吃了药有好转吗?”
“有的,应五已经不咳嗽了,还有很多强壮的兽人只吃了一根灰根就好了。”应月立刻回道。
姜年橙:“那就好,要是药材不够,你们让应青去找虎虎,虎虎不会咬她的,大猫也知道那药在哪,可以再多采些回来。”
“谢谢你,橙。”应月听到对方在这种时刻还在为部落里的兽人着想,不禁热泪盈眶,没忍住又问,“小巫医真的会离开部落吗?等应默蜕皮期过后。”
“额,这个,你听谁说的?”
姜年橙其实有点尴尬,回想起自己刚回来时对那几位雄性大吼大叫的画面,自己没过脑子说了很多话。
应月说:“是应亚说的,族长让他去绑应默的,他回来后哭了好久,说自己不应该那么听话,还被小巫医骂了,最主要的是小巫医伤心了,很快就会离开。”
姜年橙又低头咬了口肉,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应月说完后见小巫医不吭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片刻后,吃饱喝足的姜年橙恢复了些体力,打破了沉默的氛围:“我不是故意骂他们的,当时好多人都在压着应默,我着急才那样的,以为他们都不喜欢应默。”
“没有的!大家都很喜欢应默,还有小巫医,只是应默经常不说话,也喜欢独来独往,我们也不好意思经常去打扰他。”应月急忙解释道。
“也是这次族长看应默一直在撞自己的脑袋,害怕他受伤太严重,所以才绑人的。”
姜年橙:“我知道了,是我误会了。”
“其实看到你可以为应默发脾气,我们都很羡慕应默。”应月又说,“部落里的伴侣之间没有那么多的情感,大多都是为了繁衍下一代才凑到一起的,像你和应默那样的,我们,很向往。”
姜年橙不是感情专家,而且每个部落都有各自的生存法则,她不能仅凭一句话就改变整个族群,只能建议:“你也可以尝试着先和你的雄性多交流,感情是交流出来的。”
应默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姜年橙和别人的说话声,他如今痛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不满地用脑袋又拱了拱姜年橙。
应月眼见着刚刚安静的大蛇再次躁动起来,她连忙问了最后一句,“那小巫医,还会离开吗?”
姜年橙看着应月期待的眼睛,慢慢地摇了摇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应月高兴地蹦了一下,小跑着离开了。
姜年橙还听到应月哼起了语调奇怪的歌,她没忍住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