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用我的手机拍完再发给你？”南初晴笑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在照江雪面前晃了晃。要是可以用她的手机，就能把拍的照片保留下来了。
“不要啦。”
“为什么？”
“不喜欢。” 照江雪笑着说，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要不我给你拍？”
“可以。”南初晴看着她，“但我也要拍你。”
“不行。”照江雪说，“拍你，不拍我。”
“为什么？”南初晴皱眉。
“不喜欢。”照江雪转过脸，继续朝前走。即使她是老板，也没有拍她的权利，照江雪有点生气。
偏偏南初晴执拗起来，她加快脚步追上她，低声问：“为什么呀，你这么好看。”
这人怎么这样，都说不喜欢了，夸她也没用的。照江雪皱眉瞥了她一眼。
有点娇，南初晴垂眸一笑，正好两人经过一个奶茶店，她眼眸一亮，说：“我给你买奶茶。”
“贿赂也没用。”照江雪瞪了她一眼。看着南初晴不理自己，走进奶茶店，还是乖乖跟她走。
“一杯柠檬水。”南初晴点单，转头问她，“你要什么？”
照江雪从头看到尾，要了个最贵的西柚葡萄水果茶。
南初晴取了单号，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照江雪便跟着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坐在这里吹着风，看着人来人往，倒也挺惬意的。
“你生气了？”南初晴问，她生气好明显，一张脸绷紧紧的。
“我不敢。”照江雪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
“你是我老板。”她瞪了她一眼。
“你还当我是你老板啊。”南初晴向后一靠。
照江雪不说话了。
很快，水果茶上来了，南初晴看着漂浮在中间的几片柠檬，想起第一次她请她喝柠檬水的时候，那时天气很热，塑料杯很透亮，杯壁挂着水珠，水珠顺着杯壁流向她白皙的手指……
这杯柠檬水中间圈着一圈纸，上面用五颜六色的笔写着“要天天开心哦~”和店家的名字，没有了透亮的杯子，也失去了柠檬的韵味。
啪的一声，南初晴抬头，见照江雪把吸管插进去，她头低低的，兴趣怏怏地喝着西柚葡萄，发现自己在看她时，她抬起头来，吸管从嫩嫩的唇边落下，红唇轻启。
“你要试一下吗？”
南初晴愣住了。
照江雪看她一直看着她喝，还以为她想试呢。
“可以吗？”南初晴问，心脏又咚咚跳起来了。
“嗯。”照江雪把西柚葡萄向前移，“你那个，等下也给我试一下。”
“好。”南初晴抽出吸管插入，把柠檬水递到她面前。她做得云淡风轻，实际上内心紧张得不得了，要是照江雪观察仔细点，还能发现她的手在抖。
这是第一次真正的别人跟她分享食物，南初晴激动又害怕，她从没做过这种事。以前她总是很羡慕那些能够和朋友一起吃东西，一起上学，一起去上厕所……的人。她的朋友都很忌惮她，总是离她远远的，跟她说话也畏畏缩缩，明明她们在一起时能谈天论地，但只要她走近了，大家就都不说话了。
她从小跟奶奶一起长大，身边只有奶奶和管家，奶奶不在的时候，偌大的房子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总是自己一个人，使得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别人拉近关系，也让她变得敏感自卑。有一段时间她变得特别胆小，说话都不敢看人的眼睛，更不敢对着人看。奶奶发现后，就带她到一个大师那里。
大师慈眉善目，看着她时脸上还带着笑容，南初晴却感到害怕。她不知道大师跟奶奶说了什么，她只知道她被绑在椅子上，大师在她旁边不停地念叨不停地念叨，时不时用竹条抽她，她疼得哇哇直哭，大师也念得更加卖力。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也许更长，她不记得了，她好像晕过去了又好像没有，她也不记得了，她只记得，笑得很亲切的大师的眼睛忽然变得很大，像会吃人一样，她的下巴被铁钳抓住，耳边传来很小很小沙哑声：“以后说话记得看别人的眼睛，不然还继续抽你。”
她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每天除了医生护士就是奶奶，爸爸妈妈也没来看她。
只有堂哥被领来看过她一次。
她很聪明，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说话得看着人，不仅如此，别人说话也得看着，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后遗症，后来她也变得魔怔了，总是盯着人看。
结果就是，小朋友都觉得她是个怪胎，也没人愿意跟她玩，老师觉得这个孩子奇怪，也不敢靠近她。而她这个习惯，直到现在都改不了。
只不过她现在不害怕了，也不会再理会别人怎么看她了。只是有时候看别人吃东西，她会想，她的东西好吃吗？是什么味道的。即使是吃同样的食物，她也会想，对方跟自己吃的东西，是不是一样的。
但她从来不会问，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把自己的东西给她试。
她自然不知道，照江雪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问出这句话的。毕竟南初晴是那种很冷的人，看着就带着疏离感，说话也是冷冷的，就算是笑也给人感觉清清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会不会打扰到她。
但她就是想这么做，想恶心一下她，因为生气一下就冲动了。而且，她原本以为南初晴会拒绝的，毕竟，这是间接接吻啊！
照江雪看着她将杯子移到面前，心脏也仿佛跟着移了一寸，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看着她微微张开嘴，轻轻含住吸管，脸上的红晕也向下蔓延；她吸了一口，照江雪的心脏便随着茶水向上的移动快速跳动。
咚咚咚咚咚
她的脸红得像苹果。
“好喝。”南初晴淡淡说，将西柚葡萄递给她，“你，怎么了？”脸好红。
啊……
南初晴推西柚葡萄水果茶的手停了下来，她忽然意识到，这，也是间接接吻啊！倏地，脸也红了。
“咳咳。”照江雪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快速把西柚葡萄拿到自己面前，看着吸管却又不自觉的想到她的唇，脸更红了。
南初晴也有点不知所措，她的心脏怦怦直跳，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紧张又害羞，没有经验也不知道如何打破这个局面。踌躇纠结间听见照江雪的笑声，抬眸见照江雪直率地看着自己笑，心里忽然就变得轻松起来。
“那我喝你的了。”照江雪心情大好，看着她故意慢悠悠的拿起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不咋好喝呢。”她把柠檬水移还给她。
南初晴接过，也喝了口，“没你之前给我买的好喝。”
“对吧，那家是独一无二的。”照江雪说，“虽然都是柠檬水，但他家做的就比别人的好喝。”
“你怎么会知道有那么一家店？”南初晴问。
“赵江凉说的啊。”照江雪说的理所当然，仿佛笃定她们认识。
南初晴挑眉，看着她，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的。
照江雪偏头看行人，没解释。
“我记得是江凉介绍你来的。”
“嗯。”
忽然一个危险的念头出现在南初晴脑海里，她皱眉，“你是学编程的。”不会这么巧吧。
“嗯。”照江雪点头，她终于意识到了。
“你，不会，也认识我弟弟吧？”
“南春阳对吧。”
“你，不会是……”不会吧，不会真的，不会真的是她弟弟追了一整个大学都没追到的女神吧！天啊，千万不要啊！
“呃……嗯。”
两脸尴尬。
疯了，南初晴内心一沉，为什么偏偏是她啊！为什么她之前没有意识到！她早就该发现了啊，深一，编程，校花，学霸，那不就是春阳追了没追到四年的女神吗！
想起她弟弟在群里的豪言壮举，扬言除了他的女神绝不会再跟别人交往，打死他都不会去相亲的话，南初晴内心更沉了。
“那个，我跟他只是认识，什么都没有。”照江雪解释道，可千万别因此影响她赚钱啊！她当时面试时就觉得奇怪了，知道她的名字后便知八九不离十，只是南初晴一直没提这件事，她也就没说，哪知道她是没有意识到啊。
“哈，哈哈。”南初晴尴尬地冷笑两声，不爽地拿起柠檬水喝一大口。
照江雪尴尬极了，偏偏这个时候，南初晴还能一脸泰然自若的盯着她看，搞得她好不自在，好像小辫子被人抓住一样。
“老板……”
“我们现在不在工作时间，你可以，不用叫我老板。”南初晴放下杯子，“可以，叫我名字。”她跟春阳是同学，她们应该会相互叫对方名字吧。
“……”
呃，根本叫不出口。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南初晴盯着她。
像不管她同不同意她都会问一样，照江雪根本没有的拒绝。
“您请说。”她太紧张了，甚至伸出手做出个请的手势。
南初晴低头笑了下，“你为什么不接受春阳啊，我记得他是你们系系草吧，有钱又帅还专心。”不过就是比她丑一点，比她穷一点，比她花心一点。
没错，论外貌、实力，她各方面都能吊打她弟弟，但问题是，性别一样。
不知道照江雪，对同性是什么看法。
南初晴眼眸垂了垂。
“呃……”照江雪低下头，一阵不好的回忆涌来，她拿起西柚葡萄，喝了一口后却没放开，轻轻咬着吸管。
她没回答。即使南初晴一直盯着她看，她也不想说。
南初晴却想起一件事。
她记得，当时有一阵子南春阳不停地在群里分享这件事，全家人都给他出谋划策帮他追女神。
南初晴因为一直潜水，因此家里人似乎早就忘记她也在群里了。不过她虽潜水，却也没有遗漏一点八卦。
“你，不会也认识沈浩旷吧？”她嘴角微抽，难以置信却又十分笃定。
她记得在他们发小群里，沈棋淇曾说过她弟弟喜欢上他们专业一个女生，还让庄家皓给建议怎么追女孩子。
好像最后也没追到，最重要的是，春阳，江凉和浩旷他们仨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却不知道怎么的，三人打了一架，家郜出国了，春阳也不再跟他们联系，至于江凉，好像也不跟他们联系。
南初晴记得有一次她姐姐赵瑶在群里把沈棋淇和庄家郜骂了一顿。骂得极其难听，南初晴还把那条骂人的语音给删除了。
难道这些都跟她有关？看着照江雪不断闪躲的眼神，南初晴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女神就是她！
“你，能跟我说说吗？呃……作为朋友。”南初晴紧张地问，表面上她风平浪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她并不是八卦的人，她知道那么多事情，都是八卦自己跑到她耳里。她潜水，不出现，不聊天，不参与别人的事情，好像这样做就可以安慰自己，不是被孤立。
可现在不一样，即使不被接受，她也想知道照江雪的一切。她们的胡扯过往，她都想知道；好的坏的，她都想了解；只要是关于她的，她就忍不住好奇。
朋友？
听到她的话，照江雪皱眉，如果真的是以朋友的角度，那她可以选择不说吗？照江雪偏头不看她。
半晌，她回头直视对方的眼睛，问：“不说对我的工作会有影响吗？”
南初晴心里噔的下，她敏锐的感觉到，她们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拉开。
按住内心的慌张，她笑了下：“不会。”
“那是，你自己想知道？”照江雪盯着她。
心慌扩大，手心也出了汗。明知道如果直说的话，她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会远去，可她却仍不想对她撒谎。
“嗯。”她淡淡的嗯了声，声音轻轻清清，很好听。实际上她的内心紧张到不行，握着柠檬水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为什么呀？”照江雪也有点紧张。就算是朋友，她们好像也不熟，不是，不能说熟到什么都可以说的地步。而南初晴一看就是那种，不八卦的人，她怎么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也许是她想多了，她只是关心自己的弟弟和朋友的弟弟，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但万一……
“我想知道，”南初晴垂下眸，停了下，她抬眸看向她，清澈的眼神专注固执，“你的事。”耳垂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