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道场的木格窗,
将细碎的光斑筛在青灰色地垫上,像撒了把揉碎的星子。
大岛优子步入场中,只见她身上穿着一件最素净的米白色棉布胴着,领口滚着圈浅灰色的包边,细密的针脚藏在布纹里,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
她抬手拢了拢长长的头发,戴上黑色铁丝面罩,那纤巧的手腕微抬时,淡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米白胴着随动作轻贴肩胛,将身形曲线衬得愈发利落——不是刻意的曼妙,而是练剑练出的紧实线条。
指尖拂过棉料的触感柔软,衣料上还留着昨日晾晒后的阳光暖意,混着道场特有的木质香,成了这身素净剑服独有的温柔气息。
她刚将护具的系带一一收妥,指尖最后抚过胴甲上整齐的皮线纹路,便立在道场中央静候。
青灰色地垫吸走了所有声响,只有木格窗外的晨光,仍在她米白胴着的肩头,慢慢挪着细碎的光斑。
大岛优子双手握剑立在原地,
竹剑的重心稳稳落于掌心,目光却忍不住往道场门口飘。
阳光照在护面的铁丝网上,映得她眼底泛起几分焦躁的涟漪——今天的师傅,怎么偏偏迟到了?
她指尖刚要松劲转身去询问仆人时,场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抬眼时,
一道黑色身影已踏入场中:那人裹着纯黑胴着,腰间棉带束得极紧,手中竹剑斜斜指地,剑梢还沾着点门外的晨露。
不等她开口询问,对方骤然踏前一步,竹剑带着破风的轻响直刺而来,剑尖直指她的护胸!
大岛优子下意识后撤半步,手腕翻折间将竹剑横于胸前,“铛”的一声脆响,两柄木剑在胸前相撞,震得她虎口微麻。
黑色身影攻势不停,旋身侧劈,剑风扫向她的左肩,优子脚尖点地旋身避开,竹剑趁势向上撩起,直逼对方持剑的手腕。
两人脚步在青灰色地垫上交错,木剑碰撞的脆响在道场里接连回荡,
晨光中,
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如缠在一起的光与影,剑尖的轨迹快得几乎连成线。
对方的劈砍狠劲十足,
每一次交锋都带着不容喘息的压迫感,优子却渐渐稳住心神,把学的剑招本能般展开:
格挡时肩背绷得笔直,反击时剑尖精准锁向对方的护面死角,竹剑相碰的瞬间,她甚至能听见对方呼吸的微滞。
一次近身缠斗中,优子故意卖了个破绽,待对方剑刃刺来,她猛地沉腰矮身,竹剑贴着对方的剑脊滑过,
剑尖擦着对方的护腰掠过——再慢半分,便要触到有效部位。
黑色身影显然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险中求胜的反击,脚步顿了顿,随即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剑招愈发凌厉。
两人从道场东侧缠斗到西侧,木剑的声响震得窗棂微微颤动,优子额角的汗顺着护面内侧滑落,却只觉得血液里的战意被彻底点燃。
最后一次交锋,
对方横剑扫向她的手腕,优子却不闪不避,反而向前半步,竹剑直刺对方护胸,两柄剑同时停在离对方一寸的地方,谁也没能再进半分。
两柄剑还僵在半空,
对方却一发狠……突然弃剑伸臂,掌心牢牢扣住优子竹剑的中段,手指因用力而泛出轻轻的响声……
不等优子反应,对方手臂一拧,竟借着抓剑的力道顺势近身,另一只手扣住她的护腰,明显是要使出柔术里的过肩摔——这根本是破了剑道对决的规矩!
“师傅,你耍赖!”
优子心头一急,立刻松了握剑的手,竹剑“当啷”一声落在地垫上。
她借着后退的惯性拉开半分距离,指尖却飞快勾住对方护胸的系带,脚下顺势踏住对方的袴摆,想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反将其拽倒。
对方动作果然顿了顿,扣在她护腰上的手微微松了半分,显然是听到“师傅”二字时起了迟疑。
但这迟疑只持续了一瞬,对方很快低笑一声,手腕翻转反扣住她的手臂,膝盖顶住她的腰侧,两人瞬间缠在一起,彻底没了剑道对决的模样,倒像是场随性的近身缠斗。
优子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后背几乎要撞上道场的木柱。
她余光瞥见脚边的竹剑,忽然弯腰矮身,手肘顶住对方的肋骨,同时脚尖勾住竹剑往怀里带——这一下既避开了对方的锁喉,又借着竹剑的重量绊了对方一下。
对方重心微晃,却趁机伸手揽住她的肩,两人一起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垫上。
“砰”的一声闷响,
优子压在对方身上,双方的护面撞到了一起……
对方哪里肯甘心,
被压在身下的瞬间猛地绷紧脊背,腰腹发力硬生生翻转身体,手臂牢牢扣住优子的手腕,将她反压在地垫上。
黑色的布料蹭过优子的面具,护具的金属扣硌得她肩颈发紧,
她只觉胸腔发闷,慌乱间闭紧双眼,手在身侧胡乱摸索,恰好握住了之前掉落的竹剑。
没多想便胡乱往前一捅,竹剑的末端恰好撞上对方的裆部。
只听“啊!”的一声痛呼,对方瞬间松了手,整个人弹坐起来,一手捂着裆部,一手撑着地在地上来回跳……
“优子,你干什么?”
一道严厉的声音突然从道场门口传来,像块冰砸进喧闹的空气里。
大岛优子浑身一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手指慌乱地解开护面的系带——摘下面具的瞬间,她瞳孔骤缩:
只见叔叔大岛茂穿着笔挺的米白剑道服,身后跟着一群垂手而立的仆人,此刻正快步围向那个捂着裆部的黑衣人,脸上满是紧张。
不等优子开口解释,大岛茂的目光已像利刃般扫过来,音量陡然拔高:
“优子!你给我跪下!”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仆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作声……
就在大岛优子攥紧衣角,正要屈膝的瞬间,被仆人围着的黑衣人忽然摆了摆手。他还捂着裆部,声音里满是未散的痛意,却仍强撑着对大岛茂摆了摆手:“大岛君……算了,算了。”
说这话时,
另一只手撑着旁边仆人的胳膊才勉强站稳,语气却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显然没真要追究优子的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