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机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苏俊一把抓住赵师爷的胳膊,暴起的青筋在腕间跳动:
“赵师爷!快!叫人小心着把那只工具箱抬出去。记住绝对不能打开箱子,里头有炸——弹!”
声浪裹挟着嘶吼穿透蒸汽白雾。
而他自己拽着面色煞白的王老三,踉跄退到一旁,王老三双腿发颤,被炸弹二字惊得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须臾,赵师爷已领着几名护卫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搬动地上的箱子。
苏俊见状,眉头微皱,赶忙抬手示意:“赵师爷,且慢!这箱子如此沉重,直接搬运恐生意外。快去取些结实的绳子,将箱子牢牢捆扎,再用竹杠抬出去才稳妥。”
赵师爷心领神会,即刻吩咐手下寻找绳索。
方才惊出一身冷汗的王老三,忙不迭地摆手叫停:“等等!我这里正好有着结实的麻绳,现成的!”
不多时,众人合力将锈迹斑斑的铁箱抬出。
四下皆是开阔平地,赵师爷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低声请示:“姑爷,这物件安置何处稳妥?”
苏俊踱步环视,正沉吟间,王老三小跑上前,弓着腰急切说道:“先生!蒸汽机房后头有条干涸的水渠,隐蔽又安全,最适合放这东西!”
王老三话音未落,苏俊已果断抬手示意众人行动。
一行人跟着王老三抬着箱子绕到蒸汽机房后方,果然一条干涸的水渠横陈眼前,渠壁坡度平缓,人可轻易进出。
更深处,干涸的水潭凹陷成天然的藏物之所。
苏俊目光扫过潭底,当机立断,指着潭心对护卫们吩咐:“就放那儿!”
众人即刻俯身,合力将铁箱稳稳抬到了潭心。
待铁箱在干涸水潭安置妥当,赵师爷终于长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的薄汗,脸上浮起试探的笑意:
“姑爷,我瞧这箱子,怎么都不像,
里头藏着个炸弹的模样?”
他摩挲着下巴,目光灼灼盯着潭心,“要不我带几个人把箱子打开瞧瞧?万一真是虚惊一场......\"
赵师爷话音刚落,苏俊猛然转头,凌厉的目光如刀刃般剜过去,阴沉的脸色瞬间笼罩寒霜:
“糊闹!且等着,我自会让你见识这‘炸弹’的厉害!”
字字如重锤砸落,惊得赵师爷脖颈一缩,喉间未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讪讪退后半步再不敢言语,而自个在心里却在嘟囔着“大惊小怪”。
苏俊冷着脸转向王老三,语调放缓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王老哥,这潭子荒废必有缘故。底下可埋着蒸汽机房的管道?或是藏着其他不能碰的物件?”
王老三慌忙摆手,额角沁出细密汗珠:
“先生放心!底下除了碎石子,连根铁钉都没有,早八百年就荒废了!”
苏俊微眯起眼,沉吟片刻后缓缓颔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陡然厉声道:\"所有人立刻趴在水渠里!我去给箱子栓绳子,谁都不许露头!\"
话音未落,苏俊已抄起麻绳迈步上前。赵师爷急得跨步阻拦,涨红着脸喊道:“姑爷!这种危险事哪能让您亲自动手,让我……”
“住口!”苏俊猛地转身,寒芒迸射的眼神让赵师爷僵在原地,“带所有人去渠里趴着,少废话!”
冷汗浸透衣襟的苏俊终于完成了这危险操作,攥着绳索的指节发响,连退数步滑入水渠。
他半跪在水渠里,沙哑的吼声穿透凝滞的空气:
“所有人把头压低!张大嘴巴——我要引爆了。”
颤抖的指尖死死扣住绳结,青筋暴起的手腕猛地一扯,仿佛随时会被无形的力量拽入深渊。
此时,赵师爷心里暗自腹诽,怎么看这所谓的炸弹都不像真的,待会儿要是不爆,可一定要憋住,不能笑出声,绝对不能!想到这儿,他使劲抿了抿嘴,试图把嘴角那一丝快要溢出的笑意藏回去。
可那念头就像调皮的孩子,怎么也压不住,“呵呵呵……”,一阵低笑还是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里钻了出来 。就在他咧着嘴,肩膀还因为偷乐微微抖动时,
突然——,沉闷的轰鸣声撕裂空气,宛如远古巨兽的怒吼。
铁箱迸裂的瞬间,火光如恶兽般窜出,橙红色的热浪裹挟着尖锐的铁片、碎石,呈扇形向四周疯狂迸射。
浓烈的硝烟如同黑色幕布,瞬间笼罩了整个水潭,刺鼻的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冲击波掀起的气浪横扫而来,水潭两侧的沙土被连根卷起,形成遮天蔽日的尘暴,连远处蒸汽机房的屋顶上的瓦片都在震颤。
趴在渠底的众人被气浪掀得连连翻滚,耳边充斥着金属扭曲的尖啸与石块相撞的脆响,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末日般的混乱……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将他的笑声吞没。
一股热浪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赵师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双眼惊恐地瞪大,身体本能地想要找地方躲避,却因震惊而动弹不得。
方才还觉得是虚惊一场的念头,此刻被这爆炸的威力炸得粉碎,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只剩一个声音不断回响:这真的是炸弹!
灼热的气浪掀过头顶,赵师爷瘫在渠底,喉咙里还卡着半截未及消散的笑声。
方才侥幸逃过一劫的庆幸与后怕如潮水般涌来,他盯着不远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铁箱,牙齿不受控地打着战——若方才执意逞强开箱,此刻将变成血肉雨点洒遍潭底的,可不就是自己?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裤腰,他下意识蜷起身子,连指尖都泛着青白,方才的轻蔑早已化作铺天盖地的恐惧,在心底翻涌肆虐……
沉闷的爆炸声如惊雷炸响传来,被捆在木架上的凶手猛然抬头,脖颈青筋暴起,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夹杂着解脱与嘲讽。
可当他的目光看到房间里依然闪烁着的灯泡,那簇跳动的白炽光芒仿佛刺进瞳孔的利刃,瞬间击碎了他扭曲的快意。
凶手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木架被拽得哗哗作响:
“不可能!为什么!明明该把蒸汽机房,炸得片甲不留……”
失控的咆哮里,绝望与不甘交织,震得在场的护卫们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