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魔？”江眠以为自己听错了，沈行渊什么时候成魔了？
还没想明白，那边又开打了，不过这次显然和之前不同，三方有了配合。
天机阁擅长身法和阵法，拥有众多法器，御灵宗擅长操控灵体和尸傀，镇煞门擅长雷术，三方就这么没脸没皮地围着沈行渊打。
好在即使现下修为被封，但沈行渊的肉体依然强横无比，那些在普通人眼里堪称神迹的玄术法器，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天机阁的，看右边！右边！”江眠翘着二郎腿看戏，看到兴起是不是喊上两句，“啧！都叫你们看右边了！真菜！”
“小丫头看够了吗？”身后突然传来话语声，她甚至来不及回头，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
“阁下，不如停下来聊聊。”
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沈行渊猛然回首——
只见杜明道不知何时已端坐在江眠方才休憩的青石上，而江眠此刻正昏迷不醒地倒在他脚边，胸口尚有起伏，显然只是被弄晕过去。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个形貌诡异的少年“白”正半跪在江眠身后，手中握着一柄漆黑的短刀，锋刃已然陷入江眠纤细的脖颈。
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刀刃缓缓滑落，在江眠雪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沈行渊盯着那抹刺眼的猩红，目光冷得令人毛骨悚然。
杜明道却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胡须，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阁下若再动一步，这丫头的脑袋，可就要换个地方待了。”
白闻言，刀锋又深入半分，鲜血顿时顺着江眠的颈线蜿蜒而下，染红了衣领。
见沈行渊停下，其余十人却没有住手的意思，一时间，雷光、符咒、法器，甚至夹杂着一声突兀的枪响，所有攻击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少年不闪不避，瞬间便被刺目的灵光与烟尘吞没。
狂风卷起砂石，杜明道眯着眼，袖袍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
许久，尘埃渐散——
一道修长的身影依旧笔直地立于原地，衣袂未损，发丝未乱。
沈行渊缓缓抬眸，冷冽的目光穿透烟尘，直刺杜明道。
“果然厉害。”老人拊掌而笑，皱纹里堆满赞叹，仿佛方才的偷袭与他无关。
见沈行渊沉默不语，枯瘦的手指在拐杖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沉默一息，杜明道话锋一转：“你就是沈行渊吧？”说罢，浑浊的双眼骤然犀利，拐杖重重一顿，几乎是质问道，“你怎敢再用这个名字？是以为时过境迁，无人记得当年那场灭世之祸？还是觉得，如今这世上，再无人能奈何得了你？”他缓缓睁开一直微眯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上、古、魔、神。”
山风骤停，连虫鸣都戛然而止。
沈行渊神色依旧淡漠。
见沈行渊没有接话的意思，杜明道忽又恢复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轻叹道：“魔神临世既然让老朽遇上了，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他捋了捋胡须，“天机阁上古传承，向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不论敌与不敌，总归要试一试的。”
他低头瞥了眼昏迷的江眠，叹息：“手段是下作了些……”他掀起眼皮看向沈行渊，“可谁让阁下强得不像话呢？还请您就站在那儿，否则这丫头可就……”
“可以。”沈行渊干脆利落地打断他。
杜明道嘴角的皱纹缓缓舒展，露出个和善的微笑，抬了抬手。
四面八方突然冒出三十号人，均穿着黑色印花唐装——这是杜家嫡系的标志。
那几个先前冒充杜家嫡系的御灵宗众见状，尴尬地互相推搡着上前，为首的干笑两声拱手道：“杜老，我们……我们其实是来捉妖的，并非有意冒犯。”
杜明道漫不经心地摆摆手，示意无意追究，目光仍锁在沈行渊身上。
那几人如临大赦，松了口气。
“江宅，”他轻飘飘地丢出两个字，“你们要找的，在那儿。”
几人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面露狂喜，连连鞠躬：“多谢杜老指点！多谢杜老！”说罢忙不迭地转身离去。
见御灵宗众溜了，镇煞门的人自然也不敢多留，齐齐朝杜明道拱了拱手，飞快朝远处掠去。
烈日西悬，将沈行渊的身影拉得修长而锋利。
他静立在那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连影子都透着凛冽的寒意，日光为他镀上一层血色，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杜明道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掌，声音沙哑却郑重：“出于对阁下的尊重，老朽将动用天机阁镇阁之宝——九霄诛魔阵。”
他拐杖重重一顿，三十名杜家嫡系同时掐诀。
地面骤然亮起刺目的金光，无数古老符文从泥土中浮现，交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光网。狂风骤起，三十柄青铜短剑悬浮空中，剑尖直指阵心。
“启阵！”
随着杜明道一声令下，青铜剑化作流光激射而出。
第一波九剑直取沈行渊四肢关节，剑身缠绕着刺目的雷光；第二波十八剑封锁八方，剑阵形成密不透风的囚笼；最后三剑当空坠下，剑锋凝聚着刺目的白光，宛如天罚。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地面塌陷数尺。
烟尘散去时，沈行渊仍立于原地。
他的衬衫被剑气撕开几道裂口，发丝略显凌乱，可裸露的肌肤上连一道红痕都没有。
杜明道激动地握紧拐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他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个曾经险些灭世的魔神，怎可能被如今没落的玄门所伤？
能让对方如此狼狈，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
“究竟是岁月消磨了你的力量，”杜明道低声呢喃，目光如毒蛇般在沈行渊身上游走，“还是，你身上带着封印？”
与之相比，另一个发现让他心底掀起波澜——这样一个存在竟然真的为了江家丫头，被他威胁到打不还手的程度！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这个魔神并非不可战胜。
杜明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都退下吧。”他忽然挥了挥手，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慈祥。
那些灵力耗尽的杜家子弟如蒙大赦，踉跄着退到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