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夫人院门口,丫鬟见是巧姐儿,连忙打起帘子。巧姐儿走进屋内,瞧见董婉正歪在贵妃榻上,只见她眉头轻皱,仿若凝着一抹淡淡的愁绪,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书信。
听到动静,夫人抬起头,看着巧姐儿和端着果子的禾穗走到面前,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原本紧锁的眉头也悄然松开。
“娘亲,您尝尝,这果子可甜啦,我特意给您送来的。”巧姐儿几步走到夫人身旁,紧挨着董婉坐下,话语里满是藏不住的急切与期待。
禾穗将盘子轻轻搁在桌上,随后后退几步,垂手侧身恭敬立在一旁
董婉脸上笑意愈发明显,轻轻将手中的书信放在一旁,伸手摸了摸巧姐儿的头,“乖孩子,难得你有心。”说着,便从盘中叉起一块果子,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嗯,确实甜。”
“娘亲刚刚不高兴吗?”巧姐儿仰着小脸,满是关切。
董婉微微一怔,抚摸着巧姐儿的头发,柔声说道:“娘亲没有不高兴,看到巧姐儿来了,娘亲开心还来不及呢。”
巧姐儿眨了眨眼睛,显然不太相信,她的小手轻轻拉着董婉的衣袖,摇晃了几下,撒娇道:“娘亲可不能骗我,我进来的时候,瞧见您眉头都皱在一起啦。”
董婉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是家里传信,你祖母身体抱恙,娘亲有些担心。”
巧姐儿一听,粉嫩的小嘴瞬间高高嘟起,“祖母在哪里呀?咱们赶紧去看看她吧!我还没见过祖母呢。”
“祖母在很远的地方。”董婉抬手,温柔地抚了抚巧姐儿的发丝,轻声安抚,“等你爹爹回来,咱们问问他,看看怎么安排去探望祖母的事儿……”
话犹未落,宋怀谦已阔步归来。他身着藏青色蜀锦长袍,细密的暗纹瑞兽仿若有灵,于袍间穿梭游走。领口处,同色锦缎绣就的云纹花边,仿若天边飘逸的云霞。腰间深褐色绸带随风轻摆,一枚古朴的青玉扣色泽温润,与长袍相映成趣,尽显雅致贵气。
宋怀谦脚步匆匆踏入屋内,一眼便瞧见女儿巧姐儿,小嘴高高撅起。他笑意盈盈,调侃道:“这是哪家的小可怜遭人欺负啦?瞧这小嘴,都能挂上油壶啦。”说罢,他弯下腰,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巧姐儿的头,安抚她的情绪。紧接着,宋怀谦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董婉,身子微微前倾,颔首示意。
巧姐儿一下子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迈着小短腿跑到父亲身边,拉住他的大手,“爹爹,我们去看看祖母吧!我都还没见过祖母呢。”
宋怀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刹那间,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在他眼底翻涌,可转瞬即逝,神色恢复如常。他动作利落地蹲下身,稳稳将巧姐儿抱起来,让女儿惬意地坐在自己臂弯里,声音不自觉放柔:“囡囡最乖啦,祖母住的地方山遥水远,爹爹这几日还得处理要紧事,等忙完这阵,一定带你去见祖母,好不好?”
巧姐儿着急地晃动着两条小腿,双手紧紧抓住宋怀谦的衣领,眼眶泛红:“爹爹,可是祖母生病了,娘亲都担心得皱眉头了,我想去看看她,让她快点好起来。”
董婉走上前,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直直地看向宋怀谦,轻声说道:“敬之,我也想着,要不咱们安排一下,去看看母亲......”
“可你的身体......”
“我不碍事的,府医瞧过,这两年精心调理得还不错。”
宋怀谦抬手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后说道:“即便如此,我们也得好好安排一番。路途遥远,咱们走水路虽慢些,但能少些颠簸,对你们母女的身子都好。明日让廖永去船行预订一艘宽敞舒适的客船,船内备上各类常用的物什,药材也多备一些,以防万一。”
巧姐儿一听,眼睛亮晶晶的,在宋怀谦怀里直蹦跶:“爹爹,娘亲,我要给祖母带我的小猴子布偶,这样祖母抱着它,就像抱着我一样,病很快就会好啦!”
宋怀谦笑着点了点巧姐儿的鼻尖,满脸宠溺:“囡囡真懂事,那咱们就带上你的小猴子。”随后,他拍了拍董婉的手,说道:“既然回去,估计得逗留些时日,家里的事务得提前规划妥当。你让宋柏把这几日的事务梳理出来,尽快处理完毕,争取早日启程,省得回来时,天气转冷,巧姐儿受了风寒。”
董婉微微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吩咐。”说罢,便转身匆匆离去,准备着手安排家中诸事。
巧姐儿依旧窝在宋怀谦怀里,掰着手指头,兴奋地念叨着要给祖母带的东西,除了小猴子布偶,还有她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心,想着祖母吃了也能开心。
正说得兴起,眼睛瞥见了桌上的果子,忙叉了块果子,跑到父亲身边,,“爹爹,这果子可甜了,您快尝尝。”
宋怀谦咽下果子,看着巧姐儿那满是期待的眼神,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囡囡挑的果子就是不一样,甜到爹爹心坎里去了。”
巧姐儿咯咯地笑了起来,又跑回桌前,仔细端详着盘中的果子,像是在挑选最完美的那一块,边挑边碎碎念着:“爹爹,等咱们去看祖母的时候,我们也带上好多好多这样的果子好不好,祖母吃了,病肯定一下子就好啦。”
宋怀谦看着巧姐儿认真的模样,心头一暖,点头应道:“好,都听囡囡的。”
待哄着巧姐儿睡去后,禾穗轻轻地给她掖好被子,而后与奶娘低声道别。
她轻轻带上房门,退出巧姐儿的房间。此时,庭院之中月色如水,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庭院的石板路上,泛出一层清冷又静谧的光,仿佛给整个庭院披上了一层银纱。
禾穗回到住所,掩上门后,径直走到桌前,打算给家里写封信。此番要随巧姐儿出门数月,她担心爹娘和弟妹挂念,想着写信交代一番。
桌上油灯散发昏黄微光,禾穗拿起毛笔蘸墨书写。她识字不多,笔下字迹歪歪扭扭,可眼神专注,写得极为认真。
寂静的夜里,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格外清晰,声声诉说着她对家人的深切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