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母看着女儿陷入沉思的模样,心中满是疼惜,却也知道有些话不得不说。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婉娘,娘知道你重情义,可这深宅大院之中,子嗣之事,往小了说,关乎你在王府的地位安稳;往大了讲,那可是关乎整个家族兴衰荣辱的大事啊。你如今身子亏空,短时间内难以再孕,万一那云姨娘趁虚而入,生下一儿半女,到时候,这王府后院还能有你多少立足之地?”
董婉眼神中满是纠结,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娘,让我再考虑考虑吧。这事儿毕竟关乎一个丫头的终身,我也得问问她的意愿,不能擅自做主,坏了人家的一生。”
董母见董婉并未一口回绝,微微松了口气:“也好,你尽快拿定主意。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晚了,怕就被那云姨娘抢了先机。”说罢,董母轻轻拍了拍董婉的手背,眼神中既有担忧,又带着一丝期许。
用过午膳的巧姐儿跟着表哥表姐们去了园子里。入秋的园子,景致别有一番风味,枫叶似火,银杏如金,秋风轻拂,落叶飘旋而下。
巧姐儿穿梭在纷飞的落叶间,笑声清脆,宛如银铃般在园中回荡。她一会儿伸手去抓那飘旋的银杏叶,试图将这一抹金黄攥在掌心;一会儿又兴奋地指着远处火红的枫树林,招呼表哥表姐一同前往。
“快来看呀,那片枫叶红得像要烧起来啦!”巧姐儿蹦蹦跳跳地跑在前头,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
大表哥董景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快步跟上巧姐儿,提醒道:“巧姐儿,慢点儿跑,仔细别摔着。”
二表姐董沐萱则迈着轻盈的步子,优雅地穿梭在落叶中,她俯身捡起一片形状完美的枫叶,放在鼻尖轻嗅,仿佛要从那脉络中闻出秋的韵味。
三表哥董景逸不知从哪里抱来一只黑毛犬,那狗浑身的毛油光水滑,黑得发亮,唯有四只脚掌毛色雪白,恰似踏雪而来。它的眼睛圆溜溜的,黑眸里透着灵动与好奇,湿漉漉的鼻子不停地嗅着四周,对园中的一切都充满兴趣。
“巧姐儿,瞧瞧这是什么!”董景逸满脸得意,将黑毛犬轻轻放在地上。小狗一落地,便欢快地摇着尾巴,围着众人打转,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大家的腿,像是在和新朋友们打招呼。
巧姐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欢快的跑过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小狗,又有些害怕,手停在半空中,怯生生地问道:“三表哥,它会咬人吗?”
董景逸眉飞色舞笑道:“放心吧,巧姐儿。这小家伙可温顺了,从不咬人。它叫玄霄,刚满三个月,可活泼了。”
在董景逸不住地的鼓励下,巧姐儿轻轻摸了摸玄霄的头,玄霄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表达着对巧姐儿抚摸的喜爱。这般亲昵的回应,给了巧姐儿莫大的勇气,她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开始和玄霄嬉笑玩闹,一人一狗在园子里你追我赶。
董景铄看着这一幕,笑着说:“这玄霄还真奇特,见了生人竟一点儿不认生。”
董沐萱也走过来,蹲下身子,葱白似的手指轻轻挠着玄霄的下巴。玄霄惬意地翻了个身,大大咧咧地露出圆滚滚、毛茸茸的肚皮,模样憨态可掬。
四表哥董景澄在一旁瞧得目不转睛,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抬起,一副跃跃欲试想要上手摸一摸的模样,可又似乎有所顾虑,刚往前探了探身子,旋即又缩了回去,眼神里满是纠结,既贪恋玄霄可爱的模样,又被心底那一丝害怕绊住了脚步。
此时,园中的秋风似乎也变得更加温柔,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拂过他们的脸庞。枫叶和银杏叶依旧在风中飘旋,落在玄霄的身上,给它添了几分秋日的色彩。
正当大家与玄霄玩得不亦乐乎,众人沉浸在这欢乐氛围中时,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从园子角落传来。
只见一只身形矫健的黑狗,正箭步朝他们冲来,眼神中满是凶狠与焦急,正是玄霄的妈妈。它全身的毛都因愤怒而竖起,像钢针一般,嘴里发出“呜呜”的闷响,脖颈处的肌肉紧绷,显然已处于极度狂躁的状态。
同行的丫鬟仆妇们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好似筛糠一般抖个不停,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差点瘫倒在地。小厮们虽强撑着想要镇定下来,可微微颤抖的双手和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还是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紧张。
董景铄脸色骤变,大喊一声:“快护住巧姐儿!”他迅速张开双臂,试图将巧姐儿和弟妹们挡在身后。
母犬冲到近前,围着众人疯狂打转,时不时跃起,作势要扑上来,嘴里发出的嘶吼声愈发凄厉。它的目标似乎很明确,一心想夺回玄霄。
玄霄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瑟瑟发抖,慌不择路地躲到巧姐儿身后,发出微弱的“呜呜”声,与母犬的狂躁形成鲜明对比。
巧姐儿小脸吓得煞白,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紧紧抓住董景铄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大表哥,它为什么这么凶呀?是不是我们惹它生气了?”
董沐萱也吓得花容失色,身体微微颤抖,却强装镇定地安慰巧姐儿:“别怕,巧姐儿,哥哥姐姐们在这儿呢。”
董景铄则迅速扫视四周,试图寻找可以威慑母犬的东西,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母犬愈发疯狂,它高高跃起,这一次,它的爪子险些就抓到了董景铄的衣袖。
董景铄本能地往后一缩,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他依旧死死地护着身后的弟妹们。
巧姐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在园子里回荡,让原本紧张的氛围愈发压抑。
小厮们见母犬愈发狂躁,深知不能坐以待毙,匆忙俯身,七手八脚地捡起地上散落的小石子,朝着母犬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