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婉贞点头,“行,交给你了。”
只要不是太忙,范家的沙龙,黄婉贞都会去的。
中秋节过后,很是忙了段时间,上个月的沙龙黄婉贞就没参加,下个月又要准备圣诞节服饰,这次的沙龙,黄婉贞说什么也要来的。
从刚开始由范太太带着介绍,到现在黄婉贞已然成了为新青年做介绍的老人了。
可以说,范家沙龙上,黄婉贞就算不全认识,也认识个七七八八了。
郑榆桑,黄婉琼是同范恒明一并过来的。
黄婉贞从没想过还会再次见到黄婉琼,按原书里的轨迹,黄婉琼这个时候已经死了。
“这是从美国留洋回来的新青年郑先生,这是她的女伴高小姐。”范恒明正式同黄婉贞做了介绍。
郑榆桑神色清冷的点了下头,“好久不见。”
黄婉贞理都没理他,而是深深的看向了黄婉琼,哦!不!应该是高魏紫。
“你好,高魏紫,我是黄婉贞。”
你好,高魏紫。
无论黄婉贞心情多么复杂,但她想,她是乐意看到黄婉琼活着的,生而为人,生而为众生,哪怕别人觉得自己活着没意义,但自己无论如何都该为活下去全力以赴。黄婉贞终究对生命有着敬畏的。
刹那间,黄婉贞回过神来,她脸上挂起标准微笑,同两人点了下头,就去找范太太闲聊了。虽然好奇这俩人怎么会一起出席沙龙,但都是不相干的人了,倒不必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她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做。
“上个月怎么没来?我和嘉罗等了你好一会儿。”范太太笑得温和而亲近,让黄婉贞情绪缓和了不少,“我是想过来的,但上个月太忙了,与其过来发呆想工作,还不如把工作完成,再过来痛痛快快的和大家聊天。”
这时,旁边一位贵妇人笑着说道,“这就是黄小姐吧?听刘太太说,你给她做了两身衣服,很是不错。好多南京那边的太太也喜欢呢。我想着,冬天宴会多,也想请黄小姐做身衣裳呢。”
“沈太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黄婉贞笑,“就是不知道沈太太的喜好。”
沈太太道,“像刘太太那样的旗袍就很好,这方面你是行家,我相信你的审美,你尽管给我做,连带着料子的挑选,也请黄小姐一并代劳吧。”
一般贵妇人都有自己的私库,好料子多的是,设计好样式,都会从私库扯料子做。
俩人谈了些做衣服的细节,黄婉贞知道这人是沈君茹的大娘,沈君宴的亲妈,倒不敢往沈君宴身上引,毕竟男女有别,容易带来误会,沈君茹倒是没什么瞒着的,就说了两人的关系。
沈太太听后,满脸诧异,“还有这般缘分?咱们竟是没见过?”
黄婉贞笑言,“见过的,不过是我样貌太寻常,没叫太太记住。太太就不一般了,气质高贵优雅,让人望而难忘,是以我见过后,记忆非常深刻。”
沈太太“呵呵”的笑了好半晌,直夸黄婉贞嘴甜,会说话。
正说着,一道黏黏糊糊的女声插了进来,“这位姐姐,我第一次来参加沙龙,可否请姐姐带一带我。”
沈太太立马愣了,她还真没遇见过这么不懂规矩的人,转头望去,就见一个缩着脖子的小姑娘,正用羞羞怯怯的目光看着她。沈太太心里立马升起股不喜来。
黄婉贞见是黄婉琼,心中警铃大作,过去的事,黄婉贞不准备再计较,可如果黄婉琼再来招惹她,在她身上使手段,那就不要怪她报复了。
“可是沈太太相熟之人?你们聊!我见高教授正在讲故事,我去听一听。”黄婉贞当然知道黄婉琼找的是她,但她可不会承认,直接甩锅到沈太太身上,自己得体的退出,既然衬托出黄婉琼的失礼,也能摆脱这个麻烦。
说时迟那时快,不给沈太太开口的机会,黄婉贞迅速起身,往不远处高教授那群人走去。
高教授与几个男女围坐,正在讲古,范恒明也在,黄婉贞过去后,笑着坐到一旁,听了会儿,竟是讲的三国。
“那关羽是被封建统治阶级吹出来的,他本人特别自负骄傲,刚愎自用,以致发展到上当受骗。关羽从思想上看不起东吴,所以不能认真贯彻诸葛亮联吴抗曹的方针,这就从根本上,否定了诸葛亮制定的战略,结果丢失了荆州,扯了刘备的后腿。做人首要谦虚谨慎,听得进别人的建议,不可像关羽学。”
黄婉贞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给他总结:下属没脑子可以,但要听领导的话,遵从领导制定的计划行事。这地下党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开始授课了吗?
范恒明见黄婉贞一脸认真的点头,就有些好笑,扯扯她的袖子,小声问,“你听懂了吗?”
黄婉贞暗自在心里翻个白眼,心想瞧不起谁呢,她心里门清,就是不说,“高教授深入浅出,讲的很是生动,估摸着是听懂了。”
范恒明拿眼蛐她,“估摸着听懂了?是懂还是没懂?”
黄婉贞这次忍不住了,直接给了他个白眼,“懂没懂,你自己意会!笨死了。”还地下党呢!就这,早晚牺牲!
高教授刚刚讲的太认真,听到旁边的窃窃私语,才看到黄婉贞。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找自己相熟的朋友,去聊聊天。”
待大家散去,范恒明也不憋着了,“哈哈”的笑出声,“老师,密斯黄说估摸着听懂了你讲的故事了。”
黄婉贞狠狠瞪他一眼,心里骂了句‘傻子’。
“高教授好,我觉得你这学生,比那刚愎自用的关羽还不如,人家关羽虽然思想上不对,但至少有真本事啊。你这学生的真本事我没看出来,一个理科生,做了你个文学系的教授当老师。我给他面子,用了个‘估摸着’,他倒是笑话起我来了,真是看不上内部人黄忠,又瞧不起外边的东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