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晚上,月亮打西边出来了,郑榆桑竟是为黄婉贞说起了话,“妈,你这是什么话?婉贞表现挺好的,西洋礼仪很到位。”
郑刘氏将嘴一撇,明显不信儿子的话,瞥黄婉贞一眼,就说开了,“黄家内里什么情况,我门清,就她?一个小脚女人,路都走不利索,能有什么见识?还西洋礼仪呢?真是笑话。”
黄婉贞脑子一片清明,原来郑刘氏不光是听不懂她说的话,自己亲生儿子的话,也是听不懂的。
“那个娘,我们今天累了,先回去了,你和爸早点休息。”
郑刘氏见儿子处处向着媳妇,气了个倒仰,直同郑濡清抱怨,“瞧瞧,这是什么样子。”
黄婉贞很适应郑刘氏的刻薄,回屋跟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
郑榆桑却有些不好意思,同黄婉贞说,“我妈就是这样,她要是哪里说的你不爱听,你就当没听到好了。”
黄婉贞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嗯。”她可不会像原主这个时间段那样,眼里心里只有郑家这几人,他们的话就是天,他们的责怪就是她天大的错。
洗漱过后,黄婉贞看了会儿书,在郑榆桑发飙前,拉灯上床睡觉。
黄婉贞躺在床上,把今天的事琢磨了一通,祝庭州的提议,虽然算不得好,但倒是给她提了醒,她可以开个铺子,卖卖衣服和化妆品。
前世她是个理工女,在实验室无聊之时,做过口红和香水,她还可以买些这个时代的肥皂,融化后在里面加入花瓣,只要宣传利用的好,想必价格翻倍也会有人买,不论哪个年代的女人都有一个共性——爱美。
这样既能赚钱,秀青的生计也能解决,真是一箭双雕。
越想越兴奋的黄婉贞,半夜才睡去,第二天还起了个大早。
利用课前和课后的时间,黄婉贞买回了许多东西,甚至连酒精灯和烧杯都被她搞了回来。
黄婉贞偷偷在秀兰的房里,搞了一个多月,做出了花瓣香皂、口红和香水。
香皂和口红都是用半成品改造而成,非常简单,香水是从花瓣中提取而来,也不难。
之所以花了那么长时间,主要是黄婉贞想降低成本和简化流程。
做完这些后,黄婉贞终于有心思放到课业上了,因为贝满女中入学考试时间已经定了,阳历的八月十六号。
沈君茹已经帮黄婉贞报了名,拿到了考试证明,要不说上贝满女中的学生家非富即贵呢,光报名费就要十块大洋,一般人家,谁会舍得给女孩子花费那么多钱,只为报个名啊,能不能考上还没准呢。
眼看没剩多少时间了,黄婉贞拿出了备战高考的状态,除了吃饭睡觉,一直在写写背背,主要是国文,现在文人虽然提倡白话文,但考试里,一大半还是用的文言文,让黄婉贞不敢松懈。
“不好意思,婉贞,这周日,不能给你补课了。”一向好为人师的沈君茹竟然在考前,主动放下对学生的课业辅导。
“啊?为什么?”背成蚊香眼的黄婉贞,傻愣愣的看着她。
“周日,有人约我去看电影,我同意了。”沈君茹嘴角挂着傻笑,那躲闪的眼神,立即让黄婉贞嗅到了腥味。
“谁啊?男的女的?为什么约你?从实招来,不然大型伺候。”黄婉贞装模作样的趴在沈君茹身上,深深吸了口气,“啊?老天爷啊!什么味?把我鼻子都熏失灵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恋爱的腐败气息’。”
“呵呵,放开我,别闹,别闹。”沈君茹被黄婉贞闹得“呵呵”笑个不停,“坐好,我再同你说。”
黄婉贞立刻像个乖宝宝似的,坐直,双手自然垂在两侧。
“你记不记得,我去约翰氏医院做了次志愿者?”
黄婉贞连忙点头,“记得,还是我建议你去的呢。”
沈君茹叹了口气,“哎,刚开始没告诉你,因为那事,我被一男的缠住了,他家有些势力,查到我在德行里的教会小学授课,整天去门口堵我。”
“有一次他拉扯我,我害怕极了,正绝望之时,祝家的少爷祝庭州救了我。”
说到这儿,沈君茹的表情有些奇怪,有种既害怕又开心的感觉。她刚收拾好表情,准备继续往下说,却听到黄婉贞大声喊道,“祝庭州?”
“嗯,有什么不对吗?”沈君茹懵懂的看着黄婉贞,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
“他不是个好人!”黄婉贞一口咬定祝庭州不可信,但当沈君茹问她为什么这么说时,黄婉贞却说不出原因,她总不能说,上辈子祝庭州联合几个外国人给原主设局,骗走了原主所有家当吧?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也认识他吗?”沈君茹的眼神从懵懂变成了审视。
黄婉贞无奈道:“他是郑榆桑的同学,之前他骗过一个女孩子的身家,你愿意相信我,就离他远些,不愿意相信我,我也没办法,只是你要想清楚,你很可能同样被他骗。”
“你丈夫的同学?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黄婉贞真的很无语,为什么又是这句话,语气也跟着急躁起来,“你也没问啊?我连郑榆桑都没怎么跟你提过,我提他男同学干嘛?有事没事证明我对他男同学有想法吗?”
说到这儿,她愣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连着拍了两下头,“我想起来了,我跟他提过你。”
沈君茹被说的不自在的看向别处,口中却诚实的问道:“你跟他说我什么了?”
黄婉贞掐着手指算了算,“大概一个多月前吧,郑榆桑请他在六国饭店吃饭,带上了我,他想让我去他的店里当裁缝,开出了一百大洋一月的高薪酬,我没同意。”
“我前几天送你那支口红,就是见过他后,才想起来要做的。”
“你们怎么说起我来了?”沈君茹有些着急的追问道。
黄婉贞想了想,“哦”了声,“有点复杂,他看上我做西装的手艺了,但我不是没同意嘛!他问我师承何人,郑榆桑抢先道‘你是我老师’,当时我没多想,就默认了,再说本来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