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婉贞翻个白眼,“你也不看看,我是给谁做的,是你妈非要我给你和她做春装,我能有什么办法。”
郑榆桑怔忡一时,纳闷道:“不对啊,我妈怎么会让你正月里干活?”
“她一直说,正月里干活,是要操劳一整年的,所以我干什么,她都不许。”
黄婉贞一边捻线,一边回道:“大少爷,我能跟你比吗?你可是她亲儿子,她当然不愿意你操劳了,我谁啊?卖给你家的奴隶,不得可着劲儿使啊?!”
“我要是因此操劳一整年,她肯定会偷着乐。”
“哎?这怎么跟秀兰说的不一样啊?秀兰说正月里动针线,生不出儿子。”
郑榆桑好奇的从榻上爬起来,转身看她,“有这说法?我不知道啊。”
黄婉贞想了会儿,说:“可能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吧。女人干了活,生不出儿子,男的可以找别人生。”
真是个男权社会,就连习俗都是偏着男人定的。
“那你还动针线,你不怕生不出儿子啊?”郑榆桑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惊的黄婉贞一不小心扎了手,“啊——,疼。”
“你突然离这么近干什么?吓着我了。”
郑榆桑顺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能赖我吗?是你自己不小心。你还没回答我刚才得话呢。”
黄婉贞翻个白眼,怼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咱们又不是真夫妻,我愿意生女儿,你管的着吗?”
郑榆桑:“哎?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黄婉贞:“你才是狗!”
郑榆桑摇摇晃晃站起来,回身往木榻走去,“孔夫子诚不欺我,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黄婉贞:“等着,我给你做件又肥又大的。”
郑榆桑转头做鬼脸,“略略略,我不穿。”
黄婉贞气不打一处来,“你说的啊,说话不算数,你就是真狗。”
郑榆桑躺回木榻,蒙上被子,“嗯,我要是穿,我就是狗。”
黄婉贞也不继续做了,把衣服扔一旁,拉了灯,上床歇下。
待第二日,吃完早饭,黄婉贞拿出铅笔,铺好纸,就画了起来。
整整两个小时,她才放下笔,舒展胳膊。
“小姐,累了吧,我在街头买了些黄油蛋饼,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黄婉贞随意用帕子擦了擦手,捏起一块,尝了尝,“嗯,好吃,你又出府去了?外面有卖东西的了?”
秀兰点头,“初六就有了,明个儿就是元宵节,外面热闹的很。”
“听管热水的六子说,天桥更热闹,杂耍,变戏法的都有。”
黄婉贞羡慕道:“真想出去看看。”
秀兰提醒她,“哎,小姐,你是不是该去医院了?”
黄婉贞点头,“嗯,我想想法子,出去一趟。”
秀兰:“这次可不能住院了。”
黄婉贞瞥她一眼,“我倒是想,但郑家也得让啊。”
“哎!我这日子,过得真憋屈。”
秀兰见她不开心,连忙转移话题,“小姐,今天画的什么?”
说着,还仔细看了看桌子上的画。
黄婉贞揉揉胳膊,“男士西装。”
要是有个画架就好了。
“男士西装?怎么还有腰线?”秀兰满脸不解。
黄婉贞笑着解释道:“这样会更合身,体现体型,好看。”
秀兰不懂这些,反正看着挺好看的,小姐画什么东西,都叫人觉着像样。
“给大少爷画的吗?挺好看的,他肯定会偷偷穿出去。”
“别看太太是个守旧的,大少爷可是个时髦人,上次我去厨房要水,看到他把一小罐咖啡给了刘妈妈,让她帮忙煮。”
在她眼里,只有最时髦的人,才会喝咖啡。
黄婉贞愣愣的问,“偷偷穿出去?”
秀兰:“对啊,他要不想被太太说,不得偷偷穿啊。”
黄婉贞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她发现出去做手术的办法了。
秀兰还要说什么,却看到小姐蓦地一喜,继而脸上笑出花来,“秀兰,说的对。”
黄婉贞被秀兰提了醒,如同突然之间开了灵窍,不再想跟郑榆桑打擂台的事,拉着秀兰商量怎么打板,裁剪,怎么能把这套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来。
一时间,黄婉贞都顾不得看书,写小说了,整日拿着针线做活。
终于在下旬,把那身西装做了出来。
她还特意把秀兰元宵节那天,买的花灯,挂在了千工床上。
郑榆桑回到院子,发现屋里没开灯,他大步进去,就见黄婉贞点着个花灯玩。
“多大人了,还玩花灯。”
“啪嗒——”拉开电灯,他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下,又倒了杯慢慢喝,没听到黄婉贞的回话声,转头看去,黄婉贞还在盯着那个花灯瞧。
不由好笑道:“真是小孩子心性,竟然喜欢花灯。”
黄婉贞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低声叹气道:“哎!我这过年,连门都没出过,听秀兰说,外面可热闹了。”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郑大哥,听秀兰说,现在时兴穿西装,我给你做了身,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说着,拉开帘子,把挂在里面的西装露了出来。
别说,她还挺有心机的,找了个木头架子,打眼这么一瞧,那西装直挺挺的展现在眼前,还挺高级。
“噗——”郑榆桑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你,你做的?”他声音里透着不可置信,配着一脸惊讶,让黄婉贞看到了希望。
她不禁再接再厉的献殷勤,“嗯嗯,我特意画了图稿,给您设计的,保准外面没有一样的。”
“您快试试,哪儿不合身,我给你改。”
要知道,平日里黄婉贞很少主动搭理他,更别提,这么对她笑了。
今儿个突见她笑得一副春光灿烂模样,郑榆桑就心下有数了,“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没事,没事。”黄婉贞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见他警惕的看着她,先道:“你快去里屋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郑榆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身西装,见她这么说,也不再客气,走上前,拿了下来,“我真去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