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蘅之嘴唇颤抖,瞧见这小男孩,竟是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一幕吓到了希希,希希哇哇大哭,让院中的沈虞晚忙跑进屋中,将希希搂在怀中安抚。
便瞧见是裴蘅之醒了。
沈虞晚眼神有些复杂,“不是说不让希希过来吗?吓了一跳?我让姨姨带你先下去休息,好不好?”
希希经过沈虞晚的安抚,很快就稳定了很多,被玉芝带下去,院中很快响起孩童的笑声。
床上的裴蘅之却情况不太好,他剧烈的呼吸着,这四年让他苍老了,额间竟是生出白丝来,人也不如曾经意气风发,整个人显得阴鸷了很多。
瞧着,这些年像是过得不好的。
沈虞晚沉默片刻,“裴大人若是好了,便离开我这里吧,我这里庙小,怕是容不下你的。”
裴蘅之却看她道:“我不会连累你,若真有人追杀过来,我便是死都会护住你。”
沈虞晚袖下的拳头紧攥,面上露出个笑容来。
“我还欠裴大人一句谢谢。”
裴蘅之清楚,沈虞晚说的是先太子一事。
这辈子,先太子提前倒台,在沈虞晚生希希那年,三皇子已经即位。
一切尘埃落定,沈虞晚心中的恨也能放下。
她是真心感谢裴蘅之的。
裴蘅之道:“是我该说对不起。”
沈虞晚抿唇,没再说话,她不该在开口了。
裴蘅之养伤半月,才彻底好全,离开了沈虞晚的家,走前并未过问希希的任何。
沈虞晚想着,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两人不会再见。
可在裴蘅之离开当晚,便有一伙人冲进沈府,想要用沈虞晚威胁裴蘅之!
裴蘅之便在那时从天而降,救了沈虞晚,还为了希希挡了一刀。
之后,便提着剑再次沉默的走了,那个背影,竟让沈虞晚感受到几分悲凉来。
希希哭累了睡着了,等第二天醒来,便问沈虞晚。
“娘亲,那个男人是我的爹爹吗?”
沈虞晚微愣,揉着希希的头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听见大家说,我和他长得很像。”
是啊,希希都知道的事情,裴蘅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裴蘅之在蜀地耽误了两个月,他如今已经位居首辅,朝廷催人回去,他终于再无法拖下去了。
便来跟沈虞晚告别。
“我要走了。”
院门拉开,裴蘅之便跟沈虞晚说。
沈虞晚抿唇,点了点头,“嗯。”
两人沉默下来,裴蘅之问:“我能再见一面希希吗?”
沈虞晚答应了,希希走出门来,扑进他的怀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父亲的温暖。
他问沈虞晚,“娘亲,我们能和爹爹一起走吗?我不想和爹爹分开。”
沈虞晚笑的勉强,“爹爹要走了,我们下来吧,不要耽误了行程。”
她便是有这种想法,裴蘅之不开口,她如何能主动提?
希希哭了,哭得很厉害,沈虞晚无论如何都抱不过来,哄得口干舌燥,同时也很无奈,难道这就是父子之间的血脉羁绊吗?
竟然让沈虞晚觉得,心里有些意外的难过。
到底是她养大的孩子。
最后,是裴蘅之哄着希希睡着后,才将希希交给她,自己转身离开了。
希希醒来,便再次哭着要爹爹,沈虞晚第一次朝着希希发了怒,事后又后悔不已。
玉芝瞧着也心里难受,“姐姐,你这些年过去了,还恨裴大人吗?”
沈虞晚沉默了。
早就不恨了。
其实,两人之间只是没有缘分而已,走到最后那一步,也并非两人所想。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早就该淡忘了。
玉芝咬牙道:“希希这样,我瞧着也难受,京城听闻老夫人身体早就不好了,既然裴大人早知道我们在这里,我们便回京吧,好不好?”
沈虞晚并未第一时间给回答。
而是过了三日,才吩咐人开始准备卖铺子,卖宅子,准备回京城去了。
玉芝自然是高兴的,这些年她虽然住在蜀地,却始终不如在京城痛快。
一行人在五日后,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回京的旅途。
希希问沈虞晚,“娘亲,等瞧见了爹爹,我们和爹爹在一起生活,好吗?”
沈虞晚只能一次次安慰,“爹爹或许早就有了新的夫人,不需要我们出现给他添麻烦。”
希希听了便小嘴一撇,哭一次。
沈虞晚最后没了法子,只能答应希希去问问裴蘅之的意见,若是他同意,便可是可以的。
希希总算破涕为笑。
沈虞晚本想着,她们行进得慢一些,总不能跟裴蘅之的队伍撞上,却没想到,裴蘅之的队伍在路上碰上了一伙匪盗,竟意外又跟她撞上了!
两伙人马在同一个客栈相遇,沈虞晚是无奈的。
裴蘅之瞧见她,倒是喜怒不形于色,问她:“打算好回京了?”
原本去蜀地就是为了躲他,沈虞晚此时竟有些脸热,“嗯。”
她想着让人赶紧带着希希上楼,莫要跟裴蘅之撞上,却不料希希眼尖得很,从玉芝的怀中跳下来,直奔裴蘅之。
“爹爹!”
裴蘅之对他也很是亲昵,将希希搂在怀中,希希说什么,他都耐心听,还给希希准备了一桌子他爱吃的饭菜。
裴蘅之是个细心的,对希希的喜好了解得十分全面。
希希对这个爹爹更是满意了。
“爹爹,娘亲跟你说了吗?她说,等下次见了你,就要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沈虞晚一听,原本有些麻木的吃饭菜,突然便觉得浑身一震,震惊的第一时间去看裴蘅之的反应。
裴蘅之也在看她,唇边竟是带着笑意的。
“嗯,还没说。”
“那我替娘亲问啦!爹爹,你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