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诱安慢慢抚摸怀中的小白兔,答着姑姑的问题,都是关于日常吃住的事,旁边表哥坐着盯她,那灼热的目光不同寻常。
表哥失忆,怎么比之前更热烈了?
隐隐有些不安,又不知从何而起。
恰到此时怀中的小白兔一跃而出,符诱安伸手想抓,没成想表哥先快了一步将兔子后颈逮住,随后丢到她怀里。
“……”
这一切发生得快,没人能反应过来。
见娘亲转头眼神暗暗看向自己,沈屿回淡定喝茶,淡然自若,“这兔子硬是往我手上凑,表妹可喜欢它?好玩吗?”
符诱安愣愣点头,微笑得揉揉兔子皮毛:“好玩。”
跟小时候的表哥一样,胆子小爱哭包。
“那就好。”
几人有来有回说着话,有娘亲在沈屿回收敛了许多,低头摩挲着杯壁在想着公务还有处理段朝莹的事,直到张管家过来催促才意识到午膳还未用。
段朝莹手段了得,只花了一炷香就套出自己想要的证据,让人将段朝露放下来。
这母女俩吃了瘪,躲在房中不愿意出来见人。
也省的到婆母面前丢脸了。
到了用午膳的大厅,众人刚落座,唐舒刚听到自家儿子将名义上的小姨吊起来,后一会就收到儿媳称两个客人有恙的消息,沈屿回在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
段朝莹坐在他身旁,营造出夫妻和睦的假象。
面和心不和,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幸而这人还是规矩的,做不出夹菜给表妹的举动来打夫人的脸,只是出于恭敬给自己这个母亲夹了一块——肉?
沈屿回中途发现自己出神了,连忙换回素菜。
“……”
“屿儿,娘亲好奇你这个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娘亲恕罪,儿子有错。”
段朝莹在这里默默吃饭,总感觉气氛很不对,婆母这次回来,好像不单单是因为表小姐,她对沈屿回更加关注。
毕竟是许久不见的母子,应该是和睦温存才对,可婆母好像对沈屿回有点意见。
不会是知道了他们要和离的事了吧?
段朝莹筷子停顿,低头继续减小存在感,后又听见婆母道,“安儿,等你身体痊愈,姑姑就带着你一起入寺清修,可好?”
寺庙清净没有闲杂人等打扰,很适合符诱安。
她几乎没有犹豫,说了声好。
旁边的沈屿回咀嚼着食物,举杯饮汤的过程中眸眼深深,不经意扫过表妹,又飞快收回,心中想表妹一直想要出来过日子,这提议还真是中了她的下怀。
可他不想同意,去寺庙清修不就是当尼姑吗?那里人员嘈杂,她会不安全的。
“娘亲,表妹身体孱弱,需要温养,寺庙人多烟气重,不好。”
“寺庙居住的地方人不多。”
“人少那更不安全,万一有歹人生了色心贼胆,掳走表妹,这可如何是好?”沈屿回说得头头是道,还将自己公务中遇到的贪官圈养美人的实例说了出来。
唐舒:“你是一点都没盼着人好是吧。”
“娘,外有恶人,不可不防。”
段朝莹忍不住啧了声,继续低头夹菜吃饭。
心里腹诽,她出去照看庄家那么多次,怎么他就一点不担心自己被掳走了?而且,婆母在外几年,他派了很多侍卫跟着——如今轮到表小姐就不一样了?
男人,真是表里不一的人物!
唐舒瞪了儿子一眼,语气浑厚:“吃饭,待会我有事要跟你谈。”
沈屿回:“是。”
两人对线完,沉默的被争论对象终于缓缓开口,“表哥,我挺想去寺庙的,姑姑身边很安全,我也会保护好自己。”
“……”
唐舒目光瞟向沈屿回,看他这次怎么说,安儿说的话他有很多可以反驳的点。
沈屿回没有很快回复,勺子搅弄汤碗,碗璧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最后,他沉声道:“既如此,你想去就去吧。”
“!!!”
段朝莹心绞痛就要犯了!我陪了你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可以偏心成这样呢!男人,世上的男人都好无耻!
唐舒:果然如此。
真是心累啊。
——
“跪下。”
祭拜先祖的禅房内,唐舒坐在主座上,指了指祭台前的蒲团。
沈屿回挑起前袍,屈膝端正跪下,姿势优美行云流水,颇有股文官的书生俊美感,当初他中举及第,圣上提拔为御查使,如今成了正三品——
前途是越来越好,但唐舒知道,圣眷正浓这些不过是镜花水月。
天恩浩荡,连屠戮百姓都算是天恩。
“屿儿,这五年过得如何。”
“娘,儿子失忆了。”
“嗯?”
失忆?这个关头失忆?失忆怎么还能跟她说这么多?
待沈屿回讲清事情来由,唐舒松了一口气,起码不是前半生全都忘了,这失忆来得正是巧,巧到他的一切谋算都烟飞云散。
也不知是福气还是祸事。
“还有一事,儿子打算与段氏和离。”
“……”
一回来就这么多重磅消息!
“和离?这个关头你和离做什么?有胆子瞒着爹娘做假夫妻,你怎么就没点担当演到老,好骗我们两口子到入棺材?”
假装夫妻这戏码,若是传出去绝对是天大的笑话!
谁家名门的主家居然和主母假成亲,演了五年的夫妻戏码,怪不得这五年没有任何音讯,想必这两人连同房都不曾有过吧!
当初若真心对安儿,为何要娶呢?
唐舒沉住气旁敲侧击,得到的答案却是因为祖母的遗愿,她眉毛动了动,一脸不可思议问,“这,沈屿回,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
沈屿回失忆,完全不知娘亲为何如此生气。
他俯首:“契约书是如此写的。”
“……”
如今人无对症,唐舒脑袋乱麻,叹息一声说出详情:“你祖母自始至终都支持安儿和你定亲,当年你及冠礼时,她就说过。”
“后来病情加重,她老人家一直昏睡,你说的遗愿我闻所未闻。”
“之后圣上下了旨意,我们随你去了幽州——”
唐舒说到此处,忽然停下话头。
在去往幽州的路上,儿子有一次离开车队去办事,夫君三诫其口让她不要理会,如今想来,儿子肯定是瞒了他什么事的。
这关键时候失忆,还真是让人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