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语气温和,却透着一丝自豪:“至于我为何帮你,原因很简单——我家公子,也是人族。”
听得子言这般回应,苏牧不由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位气质明媚、修为高深的女修,竟只是“某位公子”的扈从。更让他心中震撼的,是对方所说的那位“公子”,居然也是人族修士。
他还未回神,便听子言含笑说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苏牧猛然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往后若有机会,晚辈必报今日之恩。”
子言轻轻一笑,挥手道:“我姓南伯,有缘再见。”
说罢,她脚步不停,转身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街市尽头。
踏入圣山城内城之后,一道黑影从她袖袍中探出,小黑猫珑儿探出脑袋,声音软糯地问道:“子言姐姐,你为何要帮那个人?是因为他也是人族吗?”
子言轻笑一声,眼眸中泛起一丝沉思:“也对,也不全是。他出身人族炼器世家,本该前程光明,哪怕家族变故,大可另寻依靠,何至于逃亡至联盟这种地界?能让他舍弃一切、孤身犯险,背后怕是另有隐情。”
珑儿眨了眨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忽然道:“你的意思是……那人身上藏着秘密,不得已才逃出人族地界?”
子言微微点头,淡淡说道:“我推测,那秘密应当与炼器有关。也正因如此,我才出手搭救。等会我便回去禀报公子,此人,很可能携带着某种炼器传承。”
话音落下,她收起心绪,将珑儿轻轻抱起,纵身穿梭在圣山城纵横交错的街巷之中。
珑儿趴在她怀中,不多时便轻声打起鼾来,呼吸绵长安宁,显然已是疲惫至极。
子言看着怀中酣睡的小黑猫,目光柔和了几分。
不久之后,她终于回到了圣山别院。
然而刚一踏入院门,一道金铁交击般的锐响突兀而至,锋锐如刃,仿佛刺入神魂深处!
子言身形一滞,神情倏然呆滞,脚步凝在原地,浑身灵力不由自主地一震,而怀中酣睡的珑儿,却毫无察觉,仍沉沉地窝在她怀里,睡颜宁静如常。
片刻后,子言稳住心神,神色微变,带着一丝惊异地看向院内。
只见张炀正坐在庭前石阶上,笑眯眯地望着她,神情悠然,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子言略显疑惑,走上前轻声问道:“公子,方才那股异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炀摆了摆手,嘴角含笑:“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修习一种秘术,名为‘摄神术’。今日初有小成,正好尝试一番。没想到术法方成,便恰逢你归来,所以你方才被我发出的摄神之音侵扰到了,所以才会失神片刻。”
子言这才恍然,轻轻点头,随即收敛心绪,屈膝一礼,神色中带着一丝欣喜与郑重,从身上中取出一只储物袋,双手奉上:“这些是公子列在清单上的灵材,属下在外奔走这段时日,除‘禁灵石’、‘玄魂泥’与‘三阶蛟龙尸体’一时未寻到,其余皆已齐备。共耗灵石四万三千余枚。”
张炀神识一扫,只见储物袋中灵材整整齐齐地陈列着,灵光莹润,显然都是上佳之品。显然,子言在采买之时已费尽心思精挑细选。
他点头称许,语气温和:“很好,你办得不错。”
子言闻言微微一笑,眸光中却浮起一丝凝重,随即将途中关于“苏牧”的事娓娓道来。
张炀不动声色,听罢只是含笑点头,旋即示意道:“进亭中说吧。”
两人落座亭中,张炀随手一挥,一方小茶炉腾起温热蒸气,清泉灵茶在壶中缓缓沸腾,氤氲茶香随风而散,宁静中自有一番韵味。
子言沉着地将苏牧的来历、身份、炼器之术与身上的可疑之处,逐一说出。语气清晰条理,神色从容得体。
张炀听得仔细,轻抿了一口灵茶,淡淡赞道:“子言如今做事,愈发老练了。”
子言听得这话,脸颊微红,眉眼含羞,语气中带着一丝娇意:“都是跟在公子身边久了,耳濡目染罢了。”
张炀闻言仰头一笑,眼中闪过一抹锋芒,旋即神色一敛,正声说道:“依你所述,那苏牧恐怕真掌握着苏家炼器一脉的传承。明日你带我去见见此人,我倒要看看,此人如何。”
子言轻轻点头,柔声应道:“是,公子。”
这时,蹲在一旁静静听着的珑儿见两人正事谈毕,立刻欢快地跳上石桌,小尾巴轻轻晃动,凑到张炀面前,笑嘻嘻地说道:“主人,你都闭关这么久了,我和子言姐姐可经历了好多新奇的事呢!”
张炀莞尔一笑,任她叽叽喳喳地讲述着这近一年间与子言的种种经历。院中笑声融融,灵茶清香,氤氲之间,竟有几分人间清和之意。
忽然,张炀眉头微动,察觉到院外有熟悉气息临近。他抬手轻招,道:“子言,去把褚道友迎进来。”
子言领命而去。不多时,一位身着墨青道袍的青年步入院内,正是夫诸族——褚峰。
他一眼便瞧见站在张炀身侧的子言,顿时一愣,随即露出几分讶异与赞许,拱手笑道:“没想到子言姑娘竟已踏入结丹之境,真是可喜可贺。”
子言轻声还礼,神情谦和。褚峰则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玉瓶,递上前去:“这是我家长辈炼制的一瓶‘固元丹’,虽非珍稀之物,却对结丹初期稳固境界颇有助益,还望子言姑娘莫要嫌弃。”
子言接过玉瓶,眉眼含笑,柔声谢过。
张炀这时起身相迎,将褚峰引入亭中落座,茶香再起,几句寒暄过后,他便开门见山问道:“褚道友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褚峰闻言,神色略凝,轻叹了一声:“陈道友,北境今日传来急报——妖族已发动兽潮,首当其冲的是人族辽州以及与之接壤的联盟三骓族的天河城。虽说北境其他地界尚未遭袭,但妖族主力已陈兵边境,态势极为紧张。”
张炀目光微沉,手中茶盏微微一顿:“道友的意思是?”
“恐怕……”褚峰再度叹息,语气低沉,“恢复通商之事,又要往后搁置了。依目前情势,十余年内恐难与人族重启商道。今日前来,就是提前告知陈道友一声。眼下局势多变,还望陈道友安心留在我圣山城中。至于这处别院,我叔父早有交代,道友尽可安心居住,不必有任何顾虑。”
张炀轻笑一声,神色如常:“大势所趋,岂是我辈可以左右。道友多有照应,还请代我向褚复道友致谢。”
“定然转达。”褚峰抱拳行礼,随即起身告辞。
片刻后,他便踏光离去,风衣猎猎,消散在夜色中。
亭中,张炀指尖轻敲桌面,眉目沉静,眼底却隐隐泛起波澜。
“兽潮么……”他低语一声,望向夜空深处,眼神闪烁不定。
翌日清晨,阳光洒落在圣山城外的石道上。子言怀抱着珑儿,带着张炀缓步朝外城区而去。
一路上,珑儿叽叽喳喳地向张炀介绍着圣山城的趣闻轶事,只是话题很快偏向了她最关心的——灵膳。小家伙说得眉飞色舞,语气里满是对美食的向往:“主人,我们在圣山城都快待一年啦,到现在还没吃上一顿正经的灵膳呢!”
子言听得头疼,一手扶额,面露无奈,似乎对珑儿的执念早已见怪不怪。
张炀闻言哈哈一笑,温声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们了。等今日之事办妥,我便带你们去城中最好的灵膳坊,好好犒赏一番。”
珑儿眼睛一亮,连声欢呼:“主人最好啦!那我们就去芙蓉榭吧!听说那家灵膳坊是人族水月商会开的,整个联盟也只有夫诸族圣山城才有一家!连许多元婴真君都喜欢去那里呢!”
张炀爽朗一笑,语气豪气十足:“既然是我家珑儿点名的,那便去芙蓉榭!”
几人一路有说有笑,欢声笑语中已穿过小半个圣神城。小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抵达外城区。
子言领路在前,张炀则负手而行,不急不缓地跟在其后。不多时,便寻到了那位名叫苏牧的人族修士。
此刻,苏牧依旧如昨日一般,在街边设摊。只是摊前空无一人,他神情怅然,低头凝视着摊位上的几件法器,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
几道身影忽然停在他摊前,投下斜斜的阴影。
苏牧察觉动静,原本神色空茫的目光在看到人影那一瞬,立刻变得热络。他赶紧站起身,脸上堆满笑意,热情招呼道:“道友是想挑件什么法器?我这边的法器,无论品阶还是灵材——”
话未说完,他目光一顿,瞥见子言的身影,不由一愣,旋即欣喜地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前辈,您怎么来了?”
子言轻笑一声,语气温婉中透着几分从容:“是我家公子,对你颇有些兴趣。今日特意带他来见你一面。”
说罢,微微侧身,眼神柔和地望向张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