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星之上,雷霆如怒龙狂舞,撕裂漆黑的夜空。紫电交织成网,将整片天地映照得忽明忽暗,仿佛末日的审判降临。
王林躺在巨大的深坑之中,浑身浴血,骨骼寸断。衣裤早已被雷劫劈得支离破碎,裸露的肌肤上布满焦黑的裂痕,鲜血顺着伤痕蜿蜒而下,在身下汇聚成一滩暗红的血泊。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伴随着内脏碎片的咳出,可那双染血的眼眸却仍旧死死睁着,不肯闭上。
“真是顽强。”
一道缥缈的声音自天际传来,带着几分戏谑,几分不耐。
蓝袍女子踏空而立,衣袂无风自动,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星辉,仿佛与这片狂暴的雷域格格不入。
她的眼眸深邃如渊,左侧瞳孔倒映着蓝星七十亿人的浮光掠影,喜怒哀乐、生离死别,人间百态皆在其中流转,如同一面映照众生的镜子。
而右侧眼珠则闪烁着无数世界的碎片,修真界、武侠界、古代王朝……
每一个世界,都有一个与她容貌相同的天道化身,只是她们更稚嫩,更易被凡尘迷惑。
她的目光扫过诸天万界,忽然在某处停下。
“呵,又有一个‘我’动了情?”
扇骨“唰”地展开,她指尖轻点,那方世界的天道化身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化作飞灰消散。
紧接着,她伸手一抓,虚空如水面般泛起涟漪,一只巨大的金色手臂探入时间长河,搅动风云。
时间逆流,世界回溯,十万年前的画面定格,她随手一抛,一道朦胧光影落入那方世界,化作新的天道化身。
“无趣。”她轻叹一声,眼中兴致缺缺。
待她重新低头看向王林时,却发现他仍旧吊着一口气,眉头紧锁,嘴唇微颤,似乎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
“嗯?”她眯起眼,神识一扫,随即冷笑,“原来如此。”
她的目光穿透无尽虚空,落在蓝星501医院的病房里。景桃正安静地沉睡,呼吸均匀,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儿。
而在她与王林之间,一缕微弱的神识链接顽强地维系着,正是它让王林迟迟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区区Npc,也敢妄动真情?”
她眼中闪过一丝厌烦,金色手臂轻轻一捏,那缕神识链接瞬间崩断。
病房内,景桃猛地一颤,眉头紧蹙,似在梦中经历某种痛苦。
而月星之上,王林骤然发出一声闷哼,口中鲜血狂涌,左眼瞳孔竟直接炸裂,血丝蔓延。
“该结束了。”蓝衣女子居高临下,指尖凝聚出一道金色法诀,“既然你因她而生出‘真我’,那我就让你……彻底忘记她。”
话音落下,法诀打入王林眉心。
霎时间,他的识海翻涌,记忆被粗暴地撕裂、重组。
酒店补习时的意外一吻,被替换成李慕婉羞红的脸。
那些无数个夜晚的意乱情迷,变成了李木婉温柔的低语。
游轮上他送景桃的木雕小蛇,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病床前,景桃依偎在他身旁的合影,被生生抹去。
“你的道心是李慕婉,挚爱是李慕婉。”她的声音如天道敕令,深深烙印在王林的灵魂深处。
“呃啊——!”
王林蜷缩着身体,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指甲深深抠进地面,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剥离,又有什么陌生的记忆强行灌入。
蓝衣女子满意地看着他的眼神逐渐涣散,最终变得空洞而迷茫。
“不过是个玩具,也配和天道谈情?”她轻蔑一笑,“真是……晦气。”
为了验证成果,她心念一动,身形变幻,化作景桃的模样,一袭白衣,眉眼如画,缓步走向王林。
同时,她挥手撤去漫天雷劫,转而编织出一道幻境,李慕婉复活失败,而“景桃”正持剑向他走来,眼中满是杀意。
王林恍惚抬头,看到“景桃”逼近,瞳孔骤然收缩。
“天要你死……”他咳出一口血,却猛地抬手,一只狰狞蚊兽自虚空浮现,嘶吼着扑向“景桃”,“我也要把你抢回来!”
蓝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指尖轻点,蚊兽瞬间缩小成普通蚊虫,“啪嗒”一声跌落在地,挣扎两下便不再动弹。
“有意思。”她低笑一声,身影渐渐虚化,“小桃子,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你和他自相残杀的场面了。”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彻底消散。
而王林仍旧跪在深坑之中,眼神空洞,唯有左手无名指上,一抹桃花印记悄然浮现,微弱地闪烁着。
病房内,沉睡的景桃眼角,一滴泪水无声滑落。
朱莉的指尖在触到女儿脸颊上那滴泪时微微一顿。
景桃似乎陷在什么梦魇里,眼睫轻颤,泪珠无声滑落。朱莉原本想叫醒她的手顿了顿,转而轻轻替她拭去那滴泪。
“秦总,裴少,”她收回手,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天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床的另一侧,秦森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西装外套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修长的手指仍轻轻摩挲着景桃的手背,闻言抬了抬眼皮,一贯玩世不恭的眉眼此刻透出几分罕见的认真。
“伯母,”他嗓音低沉,带着点疲惫的哑,“您知道的,我不亲眼看着她醒来,心里不踏实。”
裴舟站在床头,身上那件昂贵的衬衫早已被雨水和血迹浸得半湿。
他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抚平景桃紧蹙的眉心,闻言动作未停,只是抬眼看向朱莉:“朱老师,您今天也累了一天,这里有我们就好。”
朱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恼火。
她一个女儿,怎么就被这三个男人惦记上了?更让她气闷的是,眼前这两个,明明都跟女儿有了肌肤之亲,却还能这般坦然地站在这里。
她伸手替女儿掖了掖被角,目光却不经意掠过景桃微微敞开的领口,那白皙的锁骨上,密密麻麻的吻痕红得刺目。
“我说了不用,”朱莉的声音冷了几分,“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守着。”
裴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喉结微动,却终究没说什么。倒是秦森低笑一声,指尖轻轻点了点景桃的手背:“伯母,您看桃桃睡得多香,我们哪舍得吵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