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舟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那副疏离的壳子碎得干干净净:“回头让秦森给你按。”嘴上这么说,手却已经搭上她肩膀,指节力道恰好地揉捏起来。
沙发另一侧突然下陷,王林不知何时靠了过来,手掌贴上她左肩。
若有似无的光芒在指尖流转,景桃绷紧的肩线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早上他俩不是连景桃的手都不牵吗?】
【裴舟这眼神能拉丝了救命]】
【王林手上那蓝光是特效吧??】
【我赌五毛这三人绝对睡过!】
大厅里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嗡鸣。
场记的打板啪嗒掉在地上,没人去捡——
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沙发上那幅诡异的画面:两个早上还对景桃爱答不理的男人,此刻一个捏肩一个捏手臂,争着伺候人的模样熟练得不像话。
大厅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运作的细微声响。景桃慵懒地陷在沙发里,纤细的手指随意地朝藤利的方向点了点,连眼皮都懒得抬:“住宿确定好了没?”语气里透着几分倦意。
藤利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抓起对讲机。在他忙着确认数据时,张勇搓着后颈,脚步迟疑地挪了过来。
“景、景小姐……”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到什么,“您...没事吧?”
景桃微微偏头,眼尾一挑,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嗯?”这声轻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让张勇后背一紧。
张勇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打量她的神色。直到确认她眼底那抹熟悉的慵懒,这才松了口气,露出搞怪的笑容:“就...早上你那样子怪吓人的...”
“哦?”景桃红唇微勾,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起床气而已。”她语气轻飘飘的,却在心里补了句:吓人的是黄泉那疯子。
张勇还想说什么,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余光瞥见裴舟修长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转着尾戒,那双总是笑意温凉的桃花眼此刻冷得像淬了冰。
而王林更直接,骨节分明的手掌撑在沙发背上,俯身的姿势充满压迫感,碎刘海后的眼神让他想起实验室里的解剖刀。
“我、我先去准备明天的台词!”张勇落荒而逃时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
景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她懒洋洋地伸直腿,脚尖轻轻踢了下裴舟的鞋尖:“渴了。“
裴舟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杯子时,指尖在她掌心若有似无地划过。起身时,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迈出的每一步都像丈量过般优雅。
王林趁机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我对你好么?”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诱哄的味道。
景桃斜睨他一眼,红唇微启:“还行。”这两个字说得又轻又慢,像在逗弄什么大型犬科动物。
“那...”王林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地让她无法挣脱,“永远在一起?”他的眼睛黑得吓人,像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景桃突然轻笑出声,顺势靠在他肩上:“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呢,王麻子。”她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感受到对方骤然加快的心跳。
王林喉结滚动,声音哑了几分:“你灵台里那缕神识,从来不是用来监视的。”这是解释,却更像某种隐晦的告白。
“是吗?”景桃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那如果我说不呢?”
王林眸色一沉,握着她手腕的力道骤然加重,却又在弄疼她的前一刻精准收力。这个克制又危险的动作,比任何威胁都更有说服力。
裴舟的身影就在这时笼罩下来。
他弯腰递水的姿态依旧矜贵,但镜片后的眸光暗涌:“水。”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景桃接杯子的指尖顿了顿。
她小口啜饮时,裴舟就站在一步之遥,西装革履纹丝不乱,唯独左手插在裤袋里,景桃知道那里藏着他常年把玩的翡翠扳指,这会儿怕是已经捏出了裂痕。
“景桃。”等她放下杯子,裴舟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别再有下次...”金丝眼镜折射着冷光,后半句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夜风般的叹息,听的景桃喉间微微发紧。她素来薄情,旁人待她十分好,至多还五分,若对方稍露不满,她便连这五分都要收回。
可面对裴舟——这个与她签下恋爱协议后,便真把她当女友疼,从不计较得失的男人——心底终究泛起一丝罕见的愧意。
“不会再有下次了。”她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这次与黄泉对赌,不过是为帮裴烬彻底解决卫佳莹这个隐患。如今卫佳莹已永远消失,自然不会有下次。
裴舟居高临下凝视她片刻,修长手指穿过她发间,顺势在她左侧落座。
那边柳诗诗等人终于回神,却只敢用眼神交流,无人敢出声议论。
藤利捧着数据板战战兢兢挪来:“裴少,您排名...第五。”
这意味着今夜他们要住节目组临时搭建的茅草屋。他声音压得极低,只够三人听见。
景桃最先反应,却不是对藤利,而是转头睨着裴舟。指尖在他心口画圈,猫儿似的:“嗯?第五名?”尾音上扬,带着危险的甜腻。
裴舟心跳漏了半拍,垂眸认错:“是我不好。”
景桃懒懒打个哈欠,纤指转向王林:“他呢?”
藤利额头沁汗:“第、第四名,农家土炕。”
王林学乖了,不等质问先认错:“我没发挥好。”
景桃险些笑出声。这两个男人竟把倒数包圆了。“表演的什么?”她挑眉问。
王林薄唇抿成直线:“胸口碎大石。”
“被城管赶了三次。”同组的何青补充,笑容勉强。想到今夜要睡土炕,她精心打理的卷发都要蔫了,这才接替木婉第一天啊!
景桃一眼看穿,漫不经心道:“木婉跟他第一夜睡的是茅草屋。”
何青笑容僵住:“…土炕也挺好,冬天暖和。”心里哀嚎明天妆容肯定全垮。
“你呢?”景桃指尖戳了戳裴舟。
裴舟沉默。柳诗诗小声代答:“裴少演了...拾荒诗人。”
“难怪倒数第一。”景桃轻哼。手背忽被轻拍,裴舟低声道:“夜里冷的话,我让李强加床被子。”
景桃眯起眼,这男人分明故意的。
以他的本事,随便玩玩也不至于垫底,骨子里那股叛逆劲作祟罢了。怕不是早惦记着体验茅草屋情趣。
藤利擦着汗:“那...我让人去别墅搬行李?”
裴舟颔首:“让李强跟着。”那些定制茶具、沉香,工作人员确实分不清。
见倒数两名被这二位承包,众人神色微妙。林浩憋着笑嘀咕:“说不定裴少就爱这调调...”
景桃面上不显,心里却道:林浩啊林浩,你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