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阑之话音落下,整个御书房陷入诡异的寂静。
李桢和大理寺少卿纷纷低下头,不敢去触霉头,反倒是蔺阑之全程都面色淡然的看向晋元帝。
场面一度僵硬,晋元帝本不想把这些事情混在一起解决。
可眼下,如果他强硬的不允,只怕会招来很多闲言碎语。
“都带进来,朕倒要看看,究竟在闹什么!”
最终,晋元帝被逼无奈的妥协。
不多时,十几位嫔妃浩浩荡荡挤了进来,连同林公公和那个小太监在内,将御书房塞得拥挤起来。
晋元帝目光阴沉的扫了一圈,沉声道:“谁先说?”
嫔妃们相互交换眼神,却没有一人敢率先站出来。
还是林公公,押着那个小太监上前,朝着他跪下:“参见陛下,小的林德全,是淑兰殿的掌事公公,伺候贵妃娘娘七年。”
“关于贵妃娘娘以巫蛊之术害人一事,小的斗胆替娘娘伸冤。”
“娘娘纯良,待后宫嫔妃平和,也从不打骂惩罚下人,每月十五都会吃斋诵经,替陛下和大晋祈福。”
“如此一个人,又怎会用巫蛊那般阴毒的手段害人?”
“陛下,娘娘与您相伴十余载,难道您还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林公公句句泣声,已经是抱着赴死的心,哪怕惹怒晋元帝也要为兰贵妃喊冤。
他指着身边早已怕的六神无主的小太监,厉声道:“此人,乃皇后宫里的人,却出现在娘娘寝殿内。”
“行径可疑,绝对是受人指使到娘娘宫里行不轨之事,求陛下严审!严惩!”
说完,林公公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江晚楹听着那沉闷的撞击声,心头微微一紧,不自觉的抓紧了蔺阑之的手。
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蔺阑之拂了拂衣袖,挡住两人的手后,反握住,完全包裹在掌心里。
晋元帝的脸色极为难看。
他不是不想处置崔皇后,是因为两人之间有牵制,如果没有十全的把握,他不敢轻易直接对她发难。
这也是,崔氏倒了,但崔皇后还相安无事的原因。
“简直胡说八道,你有何证据说他就是皇后宫里的人?又或者,你背后是谁,让你这么诬陷皇后的?”
听到这话,江晚楹也朝他投去不可思议的眼神。
原来,睁眼说瞎话,就是这么来的。
她收回目光,心底止不住的冷笑着。
林公公也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眼中的光芒寸寸熄灭。
才知道娘娘那日,为何只是苦笑一声,然后不肯辩驳一个字,就去了冷宫。
可就在这时,外面又通传说白云道长求见。
如今的晋元帝不见任何人,都不会不见白云道长。
他没犹豫,立刻传见。
江濯一身道袍进来,若是以前,江晚楹只怕又得呛他几句了。
但知道他那丑毒了的面具下是自己的老爹后,就有些尴尬。
“陛下,昨夜贫道夜观天象,见帝星泯灭闪烁,祸事将起。”
江濯一副高人模样,捋了捋重新贴上的胡须,语气凝重道:“方才贫道来时,见后宫阴气笼罩,乃是邪祟作乱,若不妥善处理,只怕后患无穷。”
听到这话,一直充当空气的李桢眼皮微微一抽。
想起昨晚发生的怪事,以及湖中捞出的十九具尸骨,越想越觉得玄乎。
晋元帝急切起身,飞快问道:“这要如何处理?”
江濯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指,眉峰隆起,转身往在场的人身上都扫了一眼,最后定格在李桢身上。
“李统领,你昨夜可否碰上什么怪事了?”
李桢不自觉的挺直了背,犹豫了几秒后,也没敢撒谎,点点头:“确实遇到了些不好解释的东西。”
江濯:“说来听听。”
李桢先是看向晋元帝,见他示意自己快说时,就将夜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特别是提到江承泽说有水声时,他的语气明显凝重了几分。
“臣再次回到钟玉宫的时候,九皇子已经昏睡在地上。后来按照九皇子所说,让人下湖探查,结果就从里面捞出十九具尸骨,其中一人,还是刚死不久的。”
听完,江濯幽幽叹了一声:“那就对了,十九条怨魂,难怪阴气这么浓。”
“可否,带贫道去看看?”
李桢不敢私自应下,随即看向晋元帝。
事关气运一事,晋元帝也上了心,直接道:“那就都去看看,朕倒要看看,是什么邪祟在作乱。”
很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钟玉宫。
晋元帝并没有靠近湖边,而是让人将坐塌放在离湖一段距离的地方,远远能看到陈列在湖边的尸骨。
江晚楹也不敢靠近,她害怕。
于是只有蔺阑之跟着江濯他们,过去探查。
没一会儿,李桢走了过来,看着站在人群后的林公公:“你,过去认一认。”
林公公没耽搁,立马小跑的跟着过去。
他一来,仵作就掀开那具刚死没多久的死尸身上盖着的布。
虽然已经被水泡得面目全非,可从一些特征上,林公公还是认出,这就是那名称病告假的宫女。
宫女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明显是被人活活勒死后,又扔进湖中的。
死尸身上绑着尸块,可见是蓄意抛尸。
林公公当场指认:“是她,是她发现的巫蛊娃娃,告到皇后那的。”
几人神情各异,谁都没说话。
还是蔺阑之率先开口,淡淡道:“好了,你先回去。”
林公公知道仅凭自己是没办法给兰贵妃洗刷冤屈,福了福身,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又过了一会儿,蔺阑之独自返回,跟晋元帝说道:“陛下,其中一具尸体,就是之前发现巫蛊娃娃的宫女。死因是被人勒死后抛入湖中。”
“臣以为,不如从巫蛊娃娃的制作布料入手,彻查此事,也好还皇后娘娘清白。”
跟在后面的江濯也随之附和道:“陛下,巫蛊乃邪术,如今宫中阴气浓郁,说明施展邪术之人还在。”
“若那人利用邪术窃取皇室气运的话,只怕……”
江濯没把话说完,却已经点到了晋元帝的心上。
晋元帝暗暗咬着牙,内心挣扎片刻后,冷声道:“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