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伞尖锐的伞尖轻轻挑动黑莲,漆黑如墨的莲瓣如同凋零的枯叶,簌簌剥落。
从莲茎脊椎骨缝隙中飘散出的荧光骨粉,宛如幽蓝的精灵,轻盈地飘进暗河,激起圈圈细密的涟漪。
我低头凝视着背包侧袋那枚染血的玉牌,暗红的血迹在幽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就在这时,直播镜头突然不受控制地自动对焦水面——倒影中的玉牌竟完好无损,那些血迹在波纹的荡漾中,缓缓幻化成篆文\"赦\"字,仿佛在传递着某种神秘的讯息。
「别碰暗河水!」弹幕中紧急的警告划过屏幕,可一切都已迟了半步。
伞尖滴落的骨粉一触及水面,瞬间燃起青绿色的火焰,火苗如同有生命般,顺着水线疯狂窜上石台。
我本能地翻滚躲闪,慌乱中撞翻了一旁的青铜樽。千年封存的血酒如红色的瀑布般泼溅而出,洒在燃烧的黑莲上,顿时蒸腾起七彩的烟雾,烟雾中隐隐透出诡异的光芒。
五十万观众透过这层迷幻的烟雾,目睹了令人惊骇的奇景:倒悬的青铜樽内壁布满螺旋状的纹路,仿佛是时空的漩涡。
原本凝固的血酒,此刻竟违背重力定律,缓缓向上回流。樽耳镶嵌的兽首突然机械般地转动,伴随着老式电影放映机过片时的“咔嗒”声,我的怀表秒针开始以两种截然不同的频率疯狂跳动,仿佛在撕裂时空的界限。
第一滴回流的血酒,如同命运的审判之滴,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眉心。
刹那间,暗河的景象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撕碎的胶片,支离破碎。等我的视野重新恢复清晰时,惊觉自己竟置身于一座摆满青铜樽的祭坛中央。
九樽盛着不同颜色液体的青铜樽,宛如九扇神秘的时空之门,各自映出不同的时空画面:有的画面中,身披甲胄的将军对着明月虔诚跪拜;有的画面里,工匠正用活人皮囊浇铸器物;而最右侧的樽内,赫然映出我此刻满脸震惊的模样,仿佛现实与虚幻在此刻重叠。
「看地面!」弹幕中突然炸开金色特效,引起我的注意。低头望去,只见祭坛的砖缝中渗出粘稠的血酒,它们缓缓汇聚,在地面形成甲骨文字:\"樽中一日,人间十年\"。
我试着抬脚,却发现鞋底已牢牢黏在砖面上,当我奋力扯开时,鞋胶撕裂的声音如同蟾蜍蜕皮般刺耳,让人不寒而栗。
怀表毫无预兆地自动翻开,表盖内的饕餮纹与樽耳的兽首同时发出低沉的嘶吼,仿佛远古的巨兽被唤醒。
九樽中的液体开始疯狂互换流转,形成一道道色彩斑斓的漩涡。在混乱中,我抓住其中映着出口画面的铜樽,一仰而尽。
酸腐的味道直冲头顶,强烈的刺激让我几乎窒息。
而视网膜残留的影像却显示,现实中的我正僵立在暗河边,七窍缓缓渗出彩色的烟雾,宛如被神秘力量操控的傀儡。
幻境破碎的瞬间,尖锐的耳鸣声充斥着我的大脑,而真实世界的剧痛也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
我痛苦地跪地干呕,吐出的液体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落地后竟神奇地凝结成微型编钟。
就在这时,暗河对岸传来清脆的编磬声,十二名无面乐俑破水而出,他们手持的乐器皆是由人骨精心制作而成,每一根骨节都仿佛诉说着曾经的悲惨故事。
「这是《仪礼》记载的骨乐祭!」历史系的观众在弹幕中疯狂刷起考据,字字句句都透着惊恐。
我下意识地摸着喉间灼烧的部位,惊恐地发现皮肤上竟浮现出与青铜樽相同的螺旋纹,仿佛我正逐渐被这神秘的力量同化。乐俑们奏响的诡异旋律,如同无形的魔法,引发暗河剧烈沸腾。
无数青铜樽从河底缓缓升起,樽口探出泡发肿胀的断肢,它们如同饥饿的怪物,拼命抓向岸边。
在众多青铜樽中,最巨大的酒樽内坐着一位蜡化的乐师。
他腐烂的指尖捏着半块玉牌——与我怀中的血牌正好能拼成完整的龟甲。
当我用金刚伞小心翼翼地勾取玉牌时,乐师空洞的眼窝突然射出两道红光,与此同时,怀表的玻璃罩“咔”地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预示着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
当双玉合璧的刹那,暗河中央缓缓升起三重青铜樽,宛如一座神秘的时空宝塔。
外层樽身刻满密密麻麻的星宿图,每一颗星辰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奥秘;中层浇铸着形态各异的受刑人像,他们扭曲的表情诉说着无尽的痛苦;而内层却是透明材质,透过它,能清晰看见浸泡在血酒中的胎儿。
胎儿的脐带连着一块铜牌,上面赫然刻着生辰八字:庚辰年壬午月辛亥日。
弹幕瞬间被八字测算的内容淹没,各种猜测与恐惧交织在一起。
我摸着自己左腕上与樽身星宿排列相同的胎记,心中突然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为何将军甲胄会对我穷追不舍。
当镜头聚焦在胎儿紧握的竹简时,某条弹幕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那是主播的探险合同签名!」
三重樽开始疯狂套叠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时空漩涡。
怀表的指针在疯狂摆动中突然崩飞,仿佛时空的秩序正在瓦解。
我急忙抛出墨斗线,试图缠住最外层樽耳。
然而,在拉扯的瞬间,我惊恐地发现:每层樽底都倒映着不同年龄的自己,而最内层的胎儿,正对着镜头露出诡异的笑容,仿佛在嘲笑我徒劳的挣扎。
暗河水毫无征兆地迅速退去,露出河床下密密麻麻的青铜鉴。
我一个踉跄,跌进其中一面铜鉴中,十万观众透过直播画面,目睹镜面泛起层层涟漪。
铜鉴中映出的,竟是东汉时期的炼丹室。
画面里,方士正将我的怀表放入丹炉,表盖的饕餮纹在炉火中扭曲变形,发出无声的嘶吼。
「表盘数字在倒流!」弹幕中眼尖的观众捕捉到这一恐怖细节。我挣扎着爬出铜鉴,却惊恐地发现,水面倒影中,我的左眼已完全变成青铜色,仿佛被这神秘的力量彻底侵蚀。
更可怕的是,背包的重量突然剧增,我颤抖着打开背包,里面竟塞满了不同朝代的玉牌,而最新那块染血的玉牌,正在缓缓融化,如同蜡炬成灰。
当我将玉牌残片勉强拼成八卦盘时,暗河尽头传来石门开启的轰鸣。
我对着镜头,用沙哑的声音缓缓解说:\"这些青铜樽根本不是酒器,而是...\"话未说完,最近的三重樽突然炸裂,猩红的血酒浪潮中,一具与我一模一样的蜡尸缓缓浮起,它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在凝视着我的灵魂。
蜡尸睁眼的瞬间,所有青铜鉴同时映出我无数种死亡的影像:被甲胄残忍分尸、在血酒中绝望溺亡、遭黑莲无情噬骨...每一幅画面都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怀表的残件突然如离弦之箭,飞射嵌入蜡尸眉心,蜡尸顿时发出电子故障般的抽搐。
我趁机将黑驴蹄子塞进它大张的嘴,手指却摸到后槽牙上刻着的数字——那赫然是我在公安局备案的盗墓者编号,仿佛命运早已注定。
暗河开始疯狂倒灌,汹涌的河水如同猛兽般袭来。
我紧紧抓着玉牌八卦盘,拼命冲向石门。在洪水淹没镜头的最后一帧,观众们看见蜡尸手中的竹简缓缓展开——上面显示的,正是本章直播的完整录像,而时间标注却是三年前的酉时三刻,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时间节点。
信号中断后的黑屏上,无数观众发誓听到了双重旁白:一个是我气喘吁吁的逃亡喘息,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另一个是带着青铜回音的冷笑声,阴森而诡异:\"好戏才刚开场...\"